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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易礼觉得厌烦极了!

    叶霓频频上萧家拜访,爹娘又不断暗示,让他有机会多亲近亲近叶霓。

    见鬼,谁要亲近她?任性、骄纵、装可怜,一言不合就掉眼泪想博取同情,和这种女人多相处一刻,他会忍不住想动手。

    女人的眼泪都那么廉价吗?可是叶雪

    两人都姓叶,名字上半头还长得一模一样,硬要说是姊妹也不会觉得奇怪,但两个女人的性格,天差地别。

    不行不行,叶霓再多上几次萧府,他就得准备再次逃家了,要不是凌大哥、康二哥非要他留在京城办事,他还真想一走了之。

    萧易礼抬起手,用力在脑袋旁挥几下,好像只要这么做,真能把恼人的叶霓给挥掉似的,挥挥挥挥,他的手快速摆动。

    咦?好像真的管用,叶霓被挥掉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满肚子委屈还强装没事的叶雪。

    叶雪啊十二天了,他每天晚上都跑去趴在人家的屋顶上偷窥、窃听。

    每个晚上,叶雪不是对着一堆纸涂涂写写,就是和父母兄长说话。

    她写字时,他不敢靠得太近,不知道她在写些什么,只是看着她专注的表情,他脸上赛地浮起热气。

    他总是一不小心就看傻了,烛光下的叶雪,专注、美丽、出尘、自信,让他百看不厌,深深着迷。

    他调查清楚了,叶雪、叶霓,虽然都姓叶,却是半点亲戚关系不沾。

    叶雪的哥哥叫做叶风,祖父曾经是太医院的太医,很有些本事,祖父的医术似乎传给叶风,两天前,叶风被保安堂聘为坐堂大夫。

    叶雪的父亲考中过秀才,但多年来一直未再进一步,家里守着几片薄田过日子,不富却也饿不着。

    但最近叶家似乎有意思办学堂,经常进出书铺子,印不少书册。

    铺子老板说,叶家印的书挺有意思的,便给打了折扣,往后铺子也打算印叶家的书来卖。

    萧易礼觉得叶家被坑,要是让他出面谈,什么打折扣?还得老板交出银子,开玩笑,要是卖得好,老板可是能大捞一票的,可惜他和叶家不熟,不能出头帮这个忙。

    叶雪的娘也是读书识字的,那些书有一半是叶大娘编纂出来,不过她最厉害的是一手好厨艺,几次遇到叶家开饭时辰,他躺在屋顶上,光是闻着那股香气,口水就流个不停。

    至于叶雪,有点惨,打小订下的娃娃亲,竟被莫名其妙退掉。

    叶家是宽厚人家,退亲便退亲,没找对方麻烦,怪的是,退亲也有一段时日,竟不见叶家急着给叶雪寻亲事。

    不光她,叶风也二十岁了,但叶家似乎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事没啥在意,否则叶家日子过得虽不宽裕,却也没有穷到连亲事都说不起。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家子的对话,着实太吸引人、太教人感兴趣!

    如果他的假设成立,如果叶家四口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如果他们真的来自几百年后,那么他们对于亲事的看法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也就能够理解。

    如果他们是灵魂附体,附在原本的叶家四口身上,那么调查出来的消息,也能够符合。

    只不过,他们说的不是灵魂附体,而是穿越?穿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年,萧易礼东奔西跑,曾经见过无法理解的现象,也碰过千奇百怪的事,好几次差点儿没命,阅历丰富的他,对新奇难解的事,很能够接受,所以他同意叶家人说的,并试着理解穿越这件事。

    不管是叶雪口里的飞机捷运,叶风经常提及的教授、医院,叶大叔老爱说的物理现象,以及叶家夫人整治出来的麦当劳这一切的一切,对他都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吸引他夜探叶府,吸引他偷听这一家人的对话,自得其乐。

    想起叶家,萧易礼的手指头又在桌面上跳舞,心情跟着雀跃起来,那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常常让他无法自抑。

    拿起桌上杯盏,喝光里面的茶水,他吐口气,凌大哥和康二哥怎么还没到?

    坐在二楼雅房里,他打开窗子往下探看。

    楼下一堆色迷迷的男人抱着美人儿喝酒、吃豆腐,哈哈大笑,哼!做这种事不无聊吗?

    真搞不懂,抱着女人东摸摸、西摸摸有什么好玩的,与其在女人身子上下其手,倒不如去找个男人打上一场。

    这里是“金玉满堂”康二哥开的青楼。

    康二哥就是卫昀康,德王府世子,至于凌大哥,则是魏子凌,当今皇上的三皇子。

    当年义结金兰纯属意外,萧易礼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结识这两号大人物。

    不过是离家出走、穷极无聊,不过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东走西逛,却意外发现有几名黑衣人围攻魏子凌、卫昀康。

    以少打多,违反江湖道义,这种事定要帮上一把的啊。

    谁知道这一帮,帮出两肋插刀的义气,后来三人又陆续相约,做了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一来二回的,交情就这么建立起来。

    说到底,这两个哥哥都是心机深沉的,结识五年,他陪他们上山下海,好事坏事全做尽,直到去年,他才晓得两人的真实身分。

    看官们你们摸摸良心,这两人可不可恶?

    萧易礼火大,想和他们绝交,可两人只轻飘飘的这么说——

    不让你知道我们的身分是为你好,知道越多越危险。

    他是那种会害怕危险的人吗?屁!火里水里都不怕了,区区危险算什么!

    但说过了,两个哥哥心机深沉得很,再丢几句话就把他弄得服服贴贴。

    谁让这些年,两个哥哥对他好过了头,让他吃香喝辣不说,他身上的银子怎么都花不完,还靠交情,给他请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五绝老人给他当师父。

    五绝是哪五绝?功夫绝、学问绝、营商绝、医术绝、琴艺绝。

    后四样他不感兴趣,是被逼着学的,但最令人生气的是什么,知道吗?是他在当了五年徒弟后,才晓得自己和凌大哥、康二哥是同门师兄弟!

    过不过分?过不过分?!你们说说,评评理儿!

    离题了,萧易礼要说的重点是,跟在师父身边,他这才明白天地有多宽、世界有多大,在外独自生活五年,他磨出见识、熬出阅历,与其说替凌大哥、康二哥办事,倒不如说是让他开创了新视野。

    他才明白自己那些年过得多混帐,浑浑噩噩的浪费生命。

    提到那两位哥哥,唉不容易呐。

    康二哥被继母压着、父亲贬着,空有一身好本领,却为着保全自己,不得不任由人搓圆捏扁。

    凌大哥也难,当下朝堂由皇后娘娘的娘家左氏把持,在后宫,有皇后、太子压着,在外头,有左氏虎视眈眈。

    和这样的家人一起生活,真是吓人。

    比较起哥哥们,他能在萧家长大,实在太好。

    他从小就混帐,把爹爹气得脑门冒火,还舍不得狠揍他,奶奶疼、娘亲爱,离家几年回到家里,连句人声责备都没有,只心急着把好的捧到他跟前,深怕他饿着累着,这样的家人才叫家人!

    康二哥常对他说——

    对付敌人,傻瓜才明枪实刀对着干,真有本事的,会让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着了道儿,一旦发觉,已身陷万丈深渊。

    这就是他的康二哥,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纨裤时,他已经开了大魏朝最赚银子的青楼和赌坊,因为凌大哥要做大事,想做大事就得有银子使。

    这些年他跟着凌大哥、康二哥,一边做事、一边学,学着他们那套暗活儿,虽学不到精,但学得一点儿皮毛,就够他跷脚捻胡须,口袋油水装不下。

    因此明面上他是个游手好闲的懒家伙,可暗地里,他也有自己的铺子营生。

    当然啦,比起康二哥,是小巫见大巫,但同爹和二哥的香料铺子相较,那简直是嘿嘿嘿,骄傲的咧!

    所以每次他家老爹一副“你有什么事可忙”的目光丢过来时,他就忍不住暗自得意。

    凌大哥也老是同他说教——

    阿礼,好好念点书,把朝堂局势看得更透彻明白些,往后你和二弟得帮大哥把朝堂撑起来。

    这话说得他心顺气爽,谁料得到,混世魔王萧三郎也有出头的一天。

    突然两下轻敲门板的声响,打断了萧易礼的思绪,随即一名黑衣隐卫闪身进屋,递上一封书信,并道:“三皇子被盯得紧、出不来,世子爷让属下给萧爷送信。”

    他点点头,当着隐卫的面打开信。

    上个月他去了一趟岭南,因大哥、二哥得到消息,左相把五十万两纹银以及京城布兵图送往岭南。

    左氏为何甘冒奇险,长路迢迢把财富和重要的布兵图送往岭南?

    这些年镇守岭南的左传中不断招兵买马,在短短三年内,足足招收兵丁五万名,国家没有战争,要这么多士兵做什么?

    有点脑袋的都猜得出,这是为逼宫做准备!

    倘若太子坐上龙椅,朝堂便顺理成章掌控在左氏手里,倘若失败,还可退兵岭南,占地为王,自立小柄。

    只是他们不确定,左相会把它们交给侄子左传中或庶子左筠中。

    两人都在岭南,却是一东、一西,倘若判断错误,追不回银两是小事,夺不回布兵图才是大事。

    丢掉布兵图,京城驻军势必挪动,左氏在京里的人不少,要是皇上更动驻军,岂不是在提醒左氏危机将至?

    所幸萧易礼下对了注。

    东西运到岭南后,左传中便挑选一块风水宝地,将金银财宝藏起,绘藏宝图,并将藏宝的兵丁灭口,五十人,一个不留。

    他在岭南埋伏大半个月,确定军营上下只有左传中知道藏宝地点,于是他想尽办法,企图盗取藏宝图和布兵图。

    两样东西分藏在不同地方,布兵图到手后,他转头去寻藏宝图,却不料被舞灵横插一脚,抢先一步盗走藏宝图。

    亡羊补牢,他只好下黑手,一夜之间结束左传中和几员大将的性命,之后一路追着舞灵回到京城。

    谁知那可恶的丫头,趁着康二哥迎亲,混在看热闹的百姓中,将那藏宝图他不确定藏宝图有没有在叶雪身上,但他的人逮着舞灵了,当时,她身上找不到藏宝图。

    康二哥的信,先是安慰他,让他别对那五十万两银子耿耿于怀,重要的是布兵图,左传中一死,那笔钱落不到左氏口袋里,想翻云覆雨,还得掂掂分量,接着又说前几天左传中和几员人将的死讯从岭南传回京城,左相气病了,却遍寻不着暗中与左家作对之人。

    拿起火折子,燃起桌上烛火,萧易礼把信烧成灰烬,对隐卫说:“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我省得了。”

    “是,萧爷。”话说完,隐卫顿时消失。

    萧易礼吹灭烛火,心里却自有主意,他微微勾起嘴角,他非得把这笔钱给挖出来。

    萧易礼眼睛瞠大,突然定在路中央,整个人动弹不得,他紧紧盯着前方的女子,手足无措。

    是叶雪,她穿着男装,走在叶风身旁,她不是那种艳丽型或楚楚可怜的女子,穿起男装来,竞有几分英气。

    她在每个摊子前面都停下来,把东西一件件拿起来看一看,再放下。

    她看得很认真,约莫是难得出门,所以笑容挂在脸上,开心可见。

    她对每样东西都很感兴趣,每样都摸摸看看,在她眼里,这些大概都是古董吧!她不断对着身旁的叶风吱吱喳喳说个没完,娇俏的模样,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看着她的表情,萧易礼心跳如擂鼓,说不出的激动在骨子里叫着跳着,逼着他冲出来似的。

    他想上前跟她打声招呼,但是不行,她不知道他是谁,这么做说不定会吓到她,又说不定她会把他当成钱天佑那种登徒子,所以,他应该躲起来,不应该出现她面前。

    没错,忍一忍,再过几天,他就会想到办法光明正大的走到她面前。

    他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但双脚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不由自主的朝她靠近,忍不住啊,他想近一点看看她,看她的笑,看她雀跃的模样。

    难得的轻松,难得的自在,再度踏出家门,叶雪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活起来,她想,自己一定有个不安定的灵魂。

    她当不成宅女,她需要天天在外,她喜欢广阔的天空和自由空气。

    叶风见妹妹这么开心,心里好过一些,自己实在太忙了,应该多腾点时间出来陪陪家人。

    “大哥,你觉不觉得我们很像在演古装剧?”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

    “我们是直接生活在古装剧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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