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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件事,当时我就是不听老贼威胁也是一样的,我,七星剑桑云汉,这十数年来算是白白的无颜苟活的了!”

    玉帐仙子忽然注目道:“那你既然已明白这一切,你为什么还要赶开自将,跟他们到我这里来呢?”

    七星剑怜惜地低头望了恍若置身梦境中的爱子一眼,抬脸道:“单剑飞三个字,据白将听丁将说,是少林百非和尚在这孩子项链上发现的,单、桑同音,剑飞两字则是我离开以前所取的,我告诉他娘,将来如果生个男的,一定用剑飞这两个字,她冠单而弃桑可能是为了这孩子的安全,是她的细心之处,她将孩子名字刻下,并将一支七星令缝入孩子贴身衣服中,可见她当时一定忧劳过度,染疾在身,而且自”

    一代剑圣的声调止不住一阵哽咽。良久,方接下去道:“我这次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云姑娘,我不愿瞒骗你,有一半,是为了要看看这孩子,另外一半,是我知道秦老贼的目的,所以要来面告云姑娘,你,我,早在多年前,即已深深相互了解。秦老贼会以我为人质,向你提出要求,在我而言,今天的七星剑桑云汉,已经是废人一个,生与死,早无多大分别,在你云姑娘,无论如何;都答应不得,且别说我桑某人已有负于你姐妹俩,即为整个武林着想,你们姐妹俩也应该自此振作起来。

    没有了我桑某人,你们金凤师姐妹,将是秦老贼惟一的敌手。我这次来,是为了想向云姑娘解释清楚,并为天下武林请命,因为我听白将述及玉帐宫曾向武林中悬出一道禁令”

    玉帐仙子淡淡接口道:“那道禁令已不复存在了!”

    七星剑哦了一声道:“何时取消的?”

    玉帐仙子道:“昨天。”

    七星剑有点不解道:“昨天?”

    玉帐仙子道:“是的,因为我已经答应了秦老贼的条件,决定退出江湖。按照江湖规矩,武人一旦退隐,有关武林之权利和义务,更应自然随之消失。秦老贼没有错,他吩咐来使,只要我云解语点点头,马上便可以与你相见,因为他相信我云解语尚能自行自律,话出算数;正如你答应了他中途不生变卦,他便能放心只派几名普通武士伴你前来一样。云汉,假如你真的了解我,你就应该不必再说什么了。”

    七星剑呆得一呆,果然无辞以对。

    玉帐仙子款款移步上前,俯身拉起地上的单剑飞,将单剑飞一只手递去七里剑手中,自己紧握着单剑飞另一只手。微笑着瞟了七星剑一眼,道:“我答应下来的,是我云解语决定让出玉帐圣宫,在三个月之内,我可以另外委派主持人,再由他们派人前来接管,改为神威副宫。现在,我将要向你证明两件事:第一证明你七星剑曾经一度失言,在今天,除了你一个‘七星剑’外,秦老贼感到头痛的,应该不单是金凤姐妹两个。第二,离开这儿,我们去车盖山找素心姊姊。请你帮我将她那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烂石头敲碎,另外竖一块:女子有才不伤德;伤德非关才有无!”

    说至此处,突然转向单剑飞霭然一笑道:“孩子,你敢担起这副担子吗?”

    单剑飞点点头,双目中不自禁涌出一股感激兴奋交集的喜悦之色。七星剑望了爱子一眼,转向玉帐仙子迟疑地道:“这孩子,他能么?”

    玉帐仙子微嗔道:“自此以后,他的名字将要由‘单剑飞’改正为‘桑剑飞’,谁知道他能不能?我只知道不能也得能!”说着,脸色一沉,霍地转过身去朝那名金锦来使睁目叱喝道:“马上滚回去告诉那老贼秦重斌,你的任务达成了,桑云汉和云解语都没有使他失望,上一代的七星剑与金凤姊妹将不再问鼎江湖,请他老贼于来年三月过后,派人前来接管君山圣宫,圣宫新主持人将是桑云汉之子桑剑飞,到时候接得下来,接不下来那是他老贼自己的事!”

    口口口

    含泪将生父和玉帐仙子送上路,回到玉帐圣宫,桑剑飞第,件事,便是将哲摄玫瑰官主的那名花令收押。然后,他再依玉帐仙子所指示之密道,将后山某处石室囚禁之玫瑰圣女云师师释放出。

    玫瑰圣女消瘦了,人也显得憔悴不堪,不过她却没有一丝怨言,她说她曾是名义上的一宫之主,师父赋予她这份名义,也赋予她与名义相等的权力,没有及早发现那名花令的奸诈,可那是她自己的责任。

    所以,玫瑰圣女在知悉花令已遭收押之后。立即请求桑剑飞以温和方式将她点散武功后加以遣放。

    当夜,桑剑飞即与玫瑰圣女云师师、瑶台玉女楚卿卿、迷魂情女唐心仪,举行了一次通宵秘密会议。

    第二天,桑剑飞依四人夜来之决议,着手整顿全宫。

    桑剑飞决定先从内部开始,首先,他于玫瑰大厅召集全宫剑议,在大会上,他宣布下列几件事:第一,名义方面:“玉帐圣宫”易名“七星剑宫”“百花院”易名“剑园”

    “玫瑰厅”名称照旧:“左右花相”迁出“相楼”;迁入“玫瑰轩”与玫瑰圣女云师师共住。职称亦分别改为“左风卫”和“右风卫”两相让出之“牡丹楼”和“芍药楼”则分别改成“玉女楼”和“倩女楼”;分由“瑶台玉女”楚卿卿和“迷魂倩女”唐心仪居住。

    第二,人事方面:“花奴”、“花隶”“百花花女”一律遣散各归故里,或返回原来所属之门派。“十二金钗”去留自择,意留下者则一律改称“剑姬”;再按原先之序位分别冠以“第一“第二”“第三”等等。仆妇工役职司不动,惟厨房部分因人员裁减而略有调整“秃笔张”调充“文案”“王麻于”升任大师傅“蔡炒手”升任二师傅。记水牌工作另外选人递充。“小狗子”赐名“桑义”调新任七星剑宫宫主座下听差。经过三四天之整理,内部大致处置就绪。花女之中,有七八名年龄较稚,而无家可归者,则由玫瑰圣女重新训诫后拨去“玉女’’“倩女”两楼侍候。

    那批“花奴”“花隶”他们人宫之动机原就不甚纯正,入宫之后,除了备受十二金钗之颐指气使,了无所获,现在一见桑剑飞入主新宫,没有要他们的一条小命已属万幸,是以遣散令一下,第二天便走得一个不剩。

    现在,宫内处理完毕,轮到对外的部分了。

    对外,亦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通令解散各地附庸组织。

    第二部分:公告天下“玉帐圣宫”已易名“七星剑宫”并订来元宵日考选剑士若干名。前此玉帐圣宫所颁之禁剑之令亦自即日起取消。

    投考剑士之资格限制如下:一、限年在三旬以下,而未婚之男性。二、人须仪容端正,品行纯良,兼通文墨更欢迎。三、每人须备简历表一份,详书年龄、籍贯、出身、师承,及所习剑法之名称。

    录取人数暂不限定,录取后按各人在剑术上之成就分别赋予“银剑士”、“金剑士”及“七星剑士”之名义。

    另一限制便是曾充“花奴”、“花隶”者一律不许参加。

    同样的,如由“五剑派”所组之“万剑会”推荐,或由“丐帮七老”倡导之“护剑会”

    推荐者,则可以免填简历表,仅报出名姓即可参加,录取之后再行补报详细师承和出身。

    口口口

    扛湖上又一度骚动起来

    又一个新春开始,七星剑宫中,人人忙碌不堪,一方面为了欢度新正,一方面则为了筹备考选剑士事宜。

    初十刚过,岳阳城中便开始出现来自天下各处的青年剑手。

    这一次,与前此玉帐宫招考花奴花隶大不相同,如今,禁令取消了,人人可以公开佩剑,鲜衣、怒马,加上飘飘剑穗,由于应考者又多半属于年轻俊彦之士,神采之抖擞,自然分外引入侧目。

    十一,十二,十三

    岳阳城中,武林人物急遽增加,应考之年轻剑士固然不在少数,而闻讯前来参观者,则更是多得不可胜计。

    现在是十四,明天十五,便是考期正日了。

    十四晚上,七星剑宫中,桑剑飞与玫瑰圣女、迷魂倩女,以及以前称“左右花相”如今“左右凤卫”等数人举行最后一次会商,检讨筹备经过,以及预为安排明天考选时之各项细节。

    先由左右风卫报告场地布置之情形,继由迷魂倩女报告“银剑士”、“金剑土”、“七星剑士”等三级剑士之彩绶设计和绣制情形,再由瑶台玉女报告届时警戒人员之分布,以及遇有意外伤亡应如何采取紧急措施等,最后则由玫瑰圣女说明这次考选方式之拟定准则。

    桑剑飞见各人对自己所司职守都很尽贵,心中自是快慰,报告完毕,开始讨论。

    迷魂倩女首先提出一个问题,她说:“这次的录取人数,有没有一个限制呢?”

    桑剑飞回答道:“在原则上,是没有限制的,这全要看前来应试者之素质如何再予决定,英才多,多取几名亦无妨,水准低,那怕一个不取,也绝不滥竽充数。”

    众女听了,一致点头。

    瑶台玉女忽然皱眉道:“我很担心这次取不到上佳人才。”

    桑剑飞不胜诧异道:“为什么呢?”

    瑶台玉女道:“禁剑之令解除还没有多久,这以前,除了一座神威宫,可说谁也不敢研究剑术,武功讲究拳不离手,似这样大家一荒就是两三年”

    桑剑飞不待玉女将话说完,抢着摇头道:“卿妹毋庸多虑。”

    玫瑰圣女朝玉女指了指桑剑飞,笑道:“卿妹没看到这儿就有个现成的例子么?”

    桑剑飞则朝玫瑰圣女望了一眼,笑着道:“假如师师贤妹不见怪,愚兄便可以直说了。

    老实说,云前辈前次这道禁剑之令,对剑术一道而言,不但没有产生弊害,反而更可能助长了剑术这门武功日后之光扬呢?道理非常简单,每个人将剑放下,都是出于不得已,他们如想要争回这口气,只有暗地里冒死苦练一途。所以,愚兄相信,这次除非真正的人才不到场,那就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否则,诸位贤妹等着瞧好了。”

    玫瑰圣女掩口一笑道:“用不着瞧结果,单听你这番分析也就尽够人安心的了。”

    桑剑飞随着大家笑得一笑,正待开口要说什么时,门口人影‘闪,桑义匆匆走了进来。

    桑剑飞抬起头来道:“什么事?桑义。”

    桑义走上一步低声道:“七杀翁来了!”

    桑剑飞意外而又兴奋地道:“人在哪里?怎么不直接将他老人家请进来?”

    桑义摇摇头道:“他站在宫外不肯进来,说要请主人单独出去,他有很重要的话要给主人谈一谈。”

    瑶台玉女嘀咕道:“老怪物!”

    玫瑰圣女催促道:“你就快点出去吧。”

    桑剑飞随着桑义匆匆来到宫外,宫外台阶下,七杀翁果然站在那里,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捻着山羊胡子,东张西望,一派焦躁不安神情。

    桑剑飞自阶顶急步奔下,欢声叫道:“原来你老儿还是活得好好的,武当去过没有?

    嗅,对了,上次在神威宫后山,最后你老儿究竟去了哪里?”

    七杀翁招招手道:“有话以后再谈,现在先让老夫告诉你小子几件要紧事。”

    桑剑飞将耳朵凑过去,七杀翁眼神不定地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桑剑飞哦了一声道:

    “真有这等事?”

    七杀翁点点头道:“是的,明天你们可要小心点。”

    桑剑飞抬起头来道:“明天的事,暂且不去管它,老前辈既然已经去过武当,现在已这么晚了,又无他事待办,老前辈怎不进去坐坐?”

    七杀翁眼角一溜,细声道:“黄脸婆在那边。”

    桑剑飞微微一怔,跟着他细声道:“这有什么关系,连她毫人家一起请进去也不妨呀。”

    七乐翁苦笑传音道:“就为了来过几趟这里,两只耳朵差点没给揪烂,算了,老弟,别再给我老头子添麻烦了。”

    说着,脚下一动,便有转身高去之意。

    桑剑飞忍住笑,连忙传音道:“且慢,老儿,你听我说,现在这儿的情形不同,花女们已经全部遣散,留下来的除了您几位侄孙女”

    七杀翁匆匆传音道:“问题不在这些地方,再见了!”

    身躯一转,飞步而去,人去至十余丈外的一块山石旁,身形略顿,接着两条身形同时窜起,眨眼于夜色中消失不见。

    桑剑飞回到内宫,略开七杀翁前面的密嘱,丁将后面的一段说了出来,诸女均为之笑不可仰。

    迷魂倩女一面笑,一面推了瑶台玉女一把道:“记住丫头”

    瑶台玉女粉颊飞红,反拧了倩女一把,嗔道:“你丫头找错人了!”

    玫瑰圣女双颊也止不住红了起来,故意去找左右风卫说话,装作没有听到,迷魂倩女边嚷边笑道:“该找谁,你丫头怎么不说?”

    瑶台玉女故意不望圣女,轻咳这:“斯人也‘顾左右而盲他’。”

    玫瑰圣女装作忽然听到似的,转脸过来道:“你们两个丫头在闹什么?”

    迷魂倩女掩口笑道:“我们”

    瑶台玉女抢着接下去道:“报告大姊,我们正在研究‘装聋作哑’的‘秘诀’,如有不到之处,仍望大姊多多指点才好。”

    这一来,正感尴尬的桑剑飞,以及一直强行抑制着的左右风卫,也忍不住一齐嗅哧一声笑了出来。

    口口口

    第二天,元月十五,天气相当晴和。

    七星剑宫前面广坪上,剑台高耸,台面占地约五丈见方,两边附搭着两座耳台,是剑会主审人员之席位。

    剑台正面二三丈之外,排着七八行石墩,共约三百余,每座石墩上均铺着一方绣有七星标志的锦垫,铺陈整齐,雁列有序。

    这一切,大致均与前此玉帐圣宫招考花奴花隶的情形差不多,所不同者,这一次的剑会,似乎显得更隆重,更庄严而已。

    约莫近午时分,台下三百余座锦墩已经密密坐满,后到者好好在墩后排排站立;等到正午,总人数已逾千名。

    考选开始了,剑台上安步踱出名修眉星目,鼻似琼瑶,唇若涂朱,内着天青劲装,外披同色披风,腰悬长剑,双肩分别有七颗金星,丰采翩翩,英姿飒爽的美少年。

    台下顿时宁静下来。

    桑剑飞缓步走至台中央,双拳合抱,向台下环揖着,平静而有力地缓缓发话道:“谢谢天下同道捧场,这次的考选方式很简单,兄弟的开场白更简单,现在就请各位应征的朋友们将各人的履历表准备好,兄弟马上派人下去收集,收集竣事,便按缴表顺序开始唱名登台候试。”

    稍顿缓缓,接着道:“现在,兄弟仅将考试之方式略作说明:第一,这种考试是完全自由的,既可以自由参加,也可以随时自由退出。第二,过程分口试和剑试两部分,口试只限一个问题剑试也只举行一场,也许只须口试或剑试合格便予录取,也许这种考试分别举行以后方能录取,这一点,全视临时需要而定。”

    桑剑飞说至此处,辞色一整,沉声接下去道:“凡经录取剑士,不论以银剑士录用也好,金剑士录用也好,七星剑士录用也好,都将是七星宫的一员,都将是兄弟我,七星门下桑某人的生死朋友。所以,桑某人有个招呼不得不打在前头桑某人为了宏扬剑道,这次是诚心征友,希望朋友们也报桑某人以一片诚心,桑某人如一旦发觉朋友们之中有谁立意不纯,到时候,为了本宫之尊严,桑某人可就要对朋友抱歉了!”

    语毕,偏身向台后喊道:“岳分舵主,请带人下去收表!”

    台后应声走出五名丐帮弟子,为首一人,正是丐帮岳阳分舵的分舵主“潇湘神掌”岳中铭。

    萧湘神掌领着四名分舵弟子鱼贯飞身下台,不消片刻功夫,便将数十张履历表收妥送交桑剑飞。

    在萧湘神掌下台收表的时候,玫瑰圣女领着“左右凤卫”、“十二剑姬”自台后走出,在右边耳台分别落座。左边耳台上出现的则是“瑶台玉女”、“迷魂倩女”和小桑义。桑剑飞回到左边耳台,将表格清点了一下,表格一共三五份。由“万剑会”和“护剑会”签证推荐的计有七人,万剑会推荐五人“华山”“青城”“长白”“昆仑”“峨嵋”

    等五大剑客各占其一。由护剑会推荐的两人,一名“童元章”一名“韦致干”表上注明,二人是师兄弟,均是王屋剑叟雍维民之嫡传弟子。余下之二十八名,分属天下各派,派别纷杂,一时也记不清许多。桑剑飞手执朱笔,分别在其中几张表格上点了几个点了,然后再顺序叠成一叠。

    瑶台玉女悄声问道:“桑哥,你为什么要在其中几张上做下记号?”

    桑剑飞匆匆传音道:“卿妹现在不必多问,等下你就知道了!”

    这时,台上通向台后的那道屏风已经撤去,向后延伸的台面上,潇湘神掌已经带人排放了三五把座椅。

    桑剑飞低头看了看最上面一张表格,转向台下喊道:“范文宪范少侠!”

    台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桑剑飞一声喊出,台下第一排左首有一名青年人应声长身而起,前行三四步,一跃登台,这是个高高瘦瘦、肤色微黑,年约双十左右的青年人。

    桑剑飞又向表格望了一眼,抬头说道:“范少侠你是五台门下,擅长的剑法叫做‘归元十三式’,现在,范少侠能不能告诉本宫这套:归元十三式’的最大优点在什么地方?”

    名叫范文宪的青年扶剑欠身道:“不躁不缓,攻守兼备。”

    桑剑飞提笔一勾,点头道:“好,口试通过,范少侠请去这边暂坐。”

    范文宪又是一躬,径自走去后面第一把椅子上坐下。

    台上响起一片嗡嗡耳语,人人都似乎为这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口试感到意外。

    桑剑飞对台下之反应完全置诸不理迅将第一张表格翻去最后面,又按着第二张表格向台下喊道:“钱少卿,钱少侠!”

    一名黄衣青年应声登台。

    这名叫钱少卿的青年,身材普通,举止温和,别人只带一支剑,他背上却背着两支,在目前武林中,擅长双剑的能手尚不多见。

    桑剑飞望了一下表格,问道:“敢问钱少侠,您在应敌时心理上常作何种准备?”

    名叫钱少卿的青年从容回答道:“敌有强弱之分,不可一概而论,遇有强于我者,当先求保以待变,遇有弱于我者,当一鼓作气以下,如逢势均力敌者,则蓄力久图,左以智取。”

    桑剑飞点点头道:“好,请入座。”

    第三名登台,名葛太郎,是个身躯异常健硕的青年,桑剑飞望望表格,又望望那名应试者,沉吟了片刻才发问道:“葛少剑如经本宫录取,肯否对本宫誓死效忠?”

    葛太郎头一摇道:“不一定。”

    台下有人发出几声轻笑。

    桑剑飞眨了一下眼皮道:“为什么?”

    葛太郎不假思索的答道:“那得瞧叫俺去对付什么人,杀什么人,俺不干,杀俺朋友,俺更不干!”

    台下轰然暴出一阵大笑!

    桑剑飞点点头道:“好,请入座。”

    底下,一连五个,是由万剑会推荐分属五大剑派的五名弟子。“华山派”的名叫孟在礼“青城派”的名叫尹正明“长白派”的名叫庞宗信“昆仑派”的名叫华邦夫“峨嵋派”的名叫路承基。

    华山是“金龙剑法”青城是“散花剑法”长白是“黑山剑法”昆仑是“震天剑法”峨嵋是“五行剑法”

    桑剑飞见五人连在一起,便将五人同时召去台上,吩咐五人面向台下,成一字排好,然后猛喝一声:“拔剑!”

    “嗖”的一声,五支长剑同时出鞘。

    桑剑飞点点头道:“很好,现在再请五位分别摆出本门剑法之起手式,在未得吩咐之前,人与剑,全都不许移动分毫。”

    精芒闪漾之下,五种剑法,五种不同之起手式同时亮开。

    华山金龙剑法是双手合剑当胸。青城散花剑法是藏剑现诀,诀作仙人指路状。长白黑山剑法是式采金鸡独立,剑身平举齐眉。昆仑震天剑法是平跨半步,一剑高擎过顶。峨嵋五行剑法则是剑尖前指,目注剑尖,右手剑诀向左前方水平划出。武谚有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一套剑法的起手式,正代表着一套剑法的精神所在。

    这时,天下知名的五大剑法,五种起手式一起展现于台上,姑不论五人之成就孰高孰低,就是在外行人看来,五种美观的姿态参差而列,那种优雅超绝的画面,也就尽够人一饱眼福的了。

    桑剑飞一面审视,一面在五张表格上飞快地划着记号,划完,又复校了一遍,点头说道:“好,五位都请入座!”

    第九名,名叫梁典吾,是个身材瘦弱的青年,不过此人虽然生得瘦弱,仪容却极俊秀。

    桑剑飞目注表格,向身后玉女和倩女传音问道:“两位贤妹知不知道‘湖海客’究竟是何许人?”

    倩女反问道:“什么事?”

    桑剑飞答道:“这名梁姓少年自称是:湖海客’的门人。”

    倩女又问道:“剑法呢?”

    桑剑飞答道:“剑法名称也很怪,叫什么‘玄玄神剑’。”

    玉女这时插口道:“且叫他将这套玄玄神剑演来瞧瞧再说!”

    桑剑飞微微点头,于是向那名叫梁典吾的少年说道:“请粱少侠展露表载剑法。”

    粱姓少年躬身道:“遵命!”

    身躯一拧,面转台下,右手一探,自腰际拔出那支长约二尺七八的薄锋宝剑。

    这尚是开考以来第一次有人受命演剑,因此台上台下,人人为之精神一振。

    粱姓少年剑招展开不久,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此人身手之灵活尚在其次,最主要的,他这套什么“玄玄神剑”竟是五大剑派的“金龙剑法”、“散花剑法”、“黑山剑法?“震天剑法”、“五行剑法”等五种剑法之混合。

    不但是五派剑法混合,而且采摘的还都是五派剑法之绝招,运用之熟练,连在场之五派弟子都为之暗暗叹服。

    桑剑飞皱眉思忖道:真是一名难得的人才,就可惜弄不清湖海客是谁,也不知身份是否清白。因为他的其他记载似乎并不在七杀翁所指出的嫌疑范围之内

    梁姓少年将五派绝招先后使完,微微一笑,收剑还原。

    桑剑飞正感左右为难之际,瑶台玉女,眼中一亮,忽然引颈附在桑剑飞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桑剑飞大感意外,讶然传音问道:“真有这回事?”

    玉女哼了哼,传音答道:“不信就算了!”

    桑剑飞迟疑了一下,终于毅然站起身来,望着那名等待评决的梁姓少年注视一阵,方沉声缓缓发话道:“梁女侠,本宫很抱歉”

    梁姓“少年”一呆,双颊红云飞泛,不待桑剑飞话完,振腕一抖,突将手中那支青锋剑闪电掷向玉女面门。

    她也不管一剑有否将玉女射中,涌身跳下剑台,仅三五个起落,已去至二十余丈之外一座山岩旁一闪而没。

    这边,桑剑飞眼明手快,猛迎着来剑拂袖打出一股无形劲风,结果,来剑失却准头,白玉女耳边呼啸而过,玉女以毫厘之差堪堪避过一剑之危!

    剑台下,群情大哗。粱姓少年在主持人口中由“粱少侠”下变成“粱女侠”梁姓少年既不抗议或否认,其人当属裙钗无疑!今天之剑会早明定以男性为限,此女意图蒙混,用心本就嗳昧难明,最后竟因恼羞成怒,而移恨于识破她行藏的瑶台玉女,其出手之辛辣更叫人义愤难平。因此,一部分在纷纷猜测着此女之出身来历,一部分人则嚷着主张追下去施以应得之惩罚。

    耳台上,玉女既惊且怒,恨恨一挫牙,跺足便待追出,但为迷魂倩女伸手一把拉住。

    迷魂倩女低低劝慰玉女道:“卿妹,顾全大局要紧。”

    桑剑飞十分诧异,怔怔然向五女眨着眼皮问道:“愚兄自信眼力不弱,而且台上台下这么多人,似乎谁也没有发觉到这一点,卿妹究竟是打那方面瞧出来的破绽?”

    玉女仰脸轻哼道:“别人没有发觉,尚属情有可原,你吗,哼哼!”桑剑飞茫然道:“我怎么样?”

    玉女霍地转正脸来道:“我问你,她要是个大男人,为什么一套剑法使完,洋洋自得之余,第一个要朝你飞媚眼?”

    桑剑飞微微一愣,皱眉喃喃道:“这个我倒没有留意”

    玉女悠然侧目道:“很遗憾,是吗?”

    桑剑飞双颊一热,不敢继续招惹下去,连忙定定心神向台下平静地执着表格喊道:“底下一位,穆万荣穆少侠!”

    由于桑剑飞刻下态度镇定,台下纷杂之声,不一会儿也就平息下来。

    第十名应声越列登台的,是个年约二十四五的青年。这名穆姓青年在仪表方面虽无甚出众之处,但举止之间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英发气质。桑剑飞与来人照面之下,心底便对这名穆姓青年生出好感。

    他再细看表格上的记载:穆万荣,大原荡寇剑王大空门下,所擅剑法为“荡寇大九手”本人幼习诗书,略谙文事,习剑已逾八载,久幕七星剑法精绝冠今古,愿入七星剑宫,追随桑宫主,共研剑学,共扬剑道,以冀造福于武林。

    桑剑飞稍微思索了一下,抬头便道:“本宫虽然早闻太原五老前辈之英名,但对蔼寇大九手这套剑法却知道得有限,等会儿有机会,穆少侠愿意接受本宫安排,由本宫任意指定一侠应征者相互印证一番吗?”

    桑剑飞这种不客气的态度,以及这种不信任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然而,穆姓青年似乎毫不介意,闻言从容躬身道:“敢不如命。”

    桑剑飞点点头道:“请暂入座!”

    第十号入座,第十一号应召上台。

    第十一号应征者,姓费,名涛简,年约十八九岁,一身天蓝剑装,人品极为俊逸潇洒,表格上注明是点苍门下。

    桑剑飞朝来人那身华美的剑装打量了几眼,突然抬头发问道:“费少侠,假如有人起手第一剑便以:力劈华山’,举剑向您当头攻来,您准备以那一招化解?”

    姓费的少年愣住了,他想:只要习过三天剑法的人便能知道:“力劈华山”是所有剑招中最单纯的一招,由于一招变化简单,威力却大,当之者除应以“横架金粱”别无它途可循,他怎么会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他觉得,这一问题的背后,一定大有文章,如果径直答以“横架金梁”一定要出笑话

    桑剑飞站起身来,手往台下一比,冷冷说道:“抱歉,费少侠,您为人做事,太缺乏自信心了!”

    费姓少年一呆,即随为之恍然大悟,他吃了多疑的大亏了!心中又悔又恨,无脸再呆下去,转身跳下剑台,埋头钻去后排人丛中。

    第十二号接着登台,这第十二号,也是个俊秀人物,名叫蔡达元,天目派门下。

    这名蔡姓少年,远不似刚才那名费姓少年那样眼神不定,他始终含着微笑,很显然的,他有充分自信,无论文事或武功,他是不易给难倒的。

    桑剑飞注视这位第十二号应征者点点头,淡淡说道:“好,清回答与刚才相同的那个问题:如有人以一招‘力劈华山’向你进攻,您准备以哪一招化解?”

    蔡姓少年一呆,也愣住了!他在肚子里大叫着:“横架金梁呀”!但是,口中却没有能够发得出声音来。

    这无异于座师先在桌面上问一句:“三加三等于多少”然又背着人比出个“六”的手势一样,世上那有这等便宜事?剑宫考剑士,目的在取才,主考者的立场,无不希望出题越难越好,他有什么理由要特别优待我?桑剑飞微微一笑,点头道:“考试虽然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但是,考试制度之无法废止,也并非全无道理。尤其是我辈中人,刀剑无情,胜负存亡常决定于一念之间,本宫很遗憾,蔡少侠,您也请便罢!”

    台下很多人想笑,但结果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笑得出来。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假如自己换在蔡姓少年和费姓少年在场上,相信自己也必然难逃淘汰的命运。起初还有人以为这位轻的剑宫主人,这种考选方式有些近于儿戏,而现在,每个人渐渐感到有点紧张起来。如何通过剑试尚不知道,单就已举行的口试部分,说容易,的确容易,说难,却也真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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