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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还生心中还没主意,穹紫环却先撒起娇来。

    “好姐姐,你怎么在生气,你的脸好好看,可是配生气的表情可就不好了,我看得都难过,更别提空老师还是夏生叔叔。”

    本来秋觉是绷着一张难看的脸,一听到这样的表情可能会让夏生讨厌,马上就勉强地露出笑容,可是心情实在不好,强颜欢笑的结果却是跑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穹紫环心中偷偷笑着,脸上却是关心与忧虑。

    “好姐姐,你也不用强颜欢笑,有什么事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得上忙,就算我们什么也做不成,至少好姐姐把闷气说出来,就骂一骂出口气也好。”

    空还生接口说道:“是的,就让晚辈为婆为秋姐出力。”

    秋觉还是不太高兴,开口就道:“你能出什么力,难不成你想去把季行云给宰了吗?”

    “季行云?”空还生疑道。

    “季行云!”穹紫环讶道。

    “别跟我说他不是跟着你们来的!”

    怎么会扯上季行云,空还生还是没有头绪。

    穹紫环却开怀地笑了,她想到这世上如果还有人比自己更会替别人制造麻烦的,恐怕就只有他了。不过穹紫环往往是有意为之,是为了恶作剧的乐趣。季行云则是无意为之,却也能够让旁观的人带来不少乐趣。

    “那孩子犯着您了吗?”

    “没有,不过却重重地碍着我了!”

    秋觉不甘愿地又骂了一声:“总之都是你的错,把人带来也不通知一声,害我们不小心碰到那小娃儿。”

    空还生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行云哪有什么能力让秋觉与他相遇就惹上麻烦的事情?

    秋觉还是不停地对空还生散发出怨气,让后者觉得毛毛的,这位长辈随时可能发起的惩治让他提心吊胆小心地与她应对。

    只是空还生实在找出不秋觉生气的理由,难道季行云出现在这里是一项滔天大罪吗?那小子何德何能有这等能耐。

    秋觉不明讲,只是对空还生发着小脾气。

    还好夏生与空还生交情还不错,才勉强开了那张金口,讲了几个字:“准发言人,鉴定、责任。”

    听到夏生的话,空还生不由自主地摇头了。几十年不见,夏生说话的习惯不仅没变,还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还好之前就习惯与他打交道,知道该怎么与他沟通,否则想与他交谈可会被他说话的方式累倒气死。

    准发言人?对于季家遴选发言人的方式,空还生略有耳闻。这么说来,季家的某两位成年人不是把季行云这个小朋友“放生”任他在大陆上乱闯乱跑。

    原本空还生还认为季星移没把孩子教好,就任他在大陆上行动,原来是为了发言人的职责考验。

    至于鉴定、责任,是指夏生与秋觉要担任季行云的评分员,决定他是否能担当发言人一职吗?

    空还生想了一下,便道:“看顾后生晚辈也没什么不好,我不也帮人带这个顽皮捣蛋的小紫环。守护着这些小麻烦,看着他们成长也是件有趣的事情。秋秋姐也可以借机实习一下。”

    秋觉不高兴地应道:“呸!谁需要实习了,我帮人带的小孩还少过吗?别忘了,我都还帮你换过尿布。”

    “空老师包过尿布!”穹紫环一脸惊奇,好像听到一件太阳打西边出来那种等级的事情。

    “当然,你要不相信我还有照片为证。”

    “真的吗?我想看,我想看!”

    被讨论的人脸微红道:“秋姐!几百年前的东西你还保存的好好的啊,那东西不值一哂,就别拿出来了。”

    “怎么会,空老师怎么可能会包尿布!”

    “小呆瓜,你以为这小子一出生就是现在的模样吗?他也是由小婴儿渐渐长大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你就不知道这小子以前多皮,什么麻烦没惹过,小时候明明就是个灵活可爱的小乖乖,怎么长大后却变成这样?”

    被这么说空还生只得苦笑道:“没长成你想要的德性,还真是抱歉”

    “原来空老师常常表现得酷酷的样子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啊”穹紫环眼中放出狡狯的光芒,空还生也由中接收到危险的讯号。这小妮子在想些什么空还生可很清楚,绝不能让她由秋觉手上挖到破坏他形象的东西,不然继宇变之后,他也治不了这个鬼灵精了。

    空还生于是将话题拉回,同时密切注意穹紫环的一举一动。

    “我当然知道秋姐照顾小朋友的经验丰富,那么小小一个季行云能带来什么困扰?”

    秋觉怒气腾起,怨道:“才不是这样!若要教他、拉拔他反倒简单,问题是季家的怪规矩,不得在考验期间给予小孩任何实质跟间接的帮助。碰到了只能当作不认识,有麻烦就让他自己去想办法,而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看着他,为他的一切行为打分数,只能默默地看,不能出手管,这多无趣!

    “而且这个责任等到小朋友被认可,或者被淘汰才能卸下。要是这娃儿不争气花了上百年才有一点点长进,那我们不就要被绑在这上百年!而且在这段时间内还要随时注意那个小娃儿的一举一动,这多无聊啊!”原来如此,空还生懂了,要好动的秋觉做这件事可称得上是个残酷的惩罚,难怪她会不满。

    “都是你!把麻烦带来了也不先通知一下,好让我们避一避。”

    秋觉根本就是在迁怒。她要迁怒,空还生也拿她没办法只能乖乖承受她的怨气了。

    “无妨,有我即可。”夏生倒是认命地接受这项命运的安排。

    可是他的认命反而让秋觉更加生气。

    “那怎么行!我们还要去痛快地玩一场,好不容易才规画好的三十年蜜月行程都被这可恶的小伙子给打乱了,就算我不加上季这个姓氏,少了你,那我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空还生这才真正明白了。

    秋觉的怨气是来自新婚之乐突然插入了一个无关的第三者,难怪她会怨气冲天。

    夏生本来就是个机械迷,能让他把目光停留在秋觉身上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现在又要他分心观看季行云的行为,那分割了他的注意力与时间,难怪秋觉会有深宫怨妇的情结出现。

    察觉到妻子的不快,夏生认真的说:“吾舍季,入秋。”

    秋觉急道:“这怎么行!我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这时夏生深情地望着妻子,目光是如此的柔和,好像天地之间就只有她的存在才有意义。

    他的眼神带着无限的珍惜与爱意,在用柔情瞬间融化秋觉。她情迷地走到夏生面前,痴痴地说:“其实要去旅游也不急于一时,花点时间看看未来的发言人做了哪些事也许也很有趣只要你待在我身边的话,我想任何事都会变得鲜活起来”

    夏生轻柔地搂住秋觉,额头与她靠在一起。那张认真而充满机械味的脸孔秀出了天使般的微笑,用只说给自己听的音调,说道:“谢谢。”

    平常不太笑的人,笑起来别具威力。只是一个笑容就将秋觉心中所有的怨气给吹走,还让她感到目眩神迷,天地翻转般的迷醉。

    秋觉满足地抱着夏生,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像极了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这个影像让空还生大受震撼,这会是那个秋婆婆?夏生这小子是怎么办到的?这个世界果然有太多难以解释的事物。

    “咳、其他人呢?是约今天没错吧?”

    空还生的话提醒了夏生这里还有外人,顿时他的脸马上涨红,很不好意思地推开秋觉。

    被推开的人先是不满地瞪了空还生这个不解风情的电灯泡一眼,不过想到夏生为了自己甚至不惜脱离自己的本宗而转入秋氏,心中又充满了幸福的甜味,对空还生的不满也因而冲淡。又看到穹紫环这位小朋友还大眼汪汪地看着自己,才想到还有个未成年的小朋友在场,还是收敛点好,这才说道:“其他人好像还在路上,时间还早,不如就来看看那位未来的发言人在做什么,我也趁机先熟悉一下这份义务。”

    夏生应道:“也好。”

    说完就取出一扁平的小圆锥体,按了两下,那东西就放出数道光芒,光线在空中交会闪了几下就映出了立体影像。

    画面中央的人正是季行云,而他所处的地方则是个木造的房屋。

    “咦这不是楼下吗?那小子怎么又来这里了?喂,空小子,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就知道咱们要来这聚会,所以特地驱使他往这跑好设计我们夫妻!”

    空还生大喊冤枉:“绝对没这回事,我对待这季家的小孩就与你们对他的态度是一致的。”

    “哼!哼!最好是这样”

    季行云怎么也来这里?是巧合还是世界真的这么小?

    整个法天的使团中最清闲的人大概就是季行云。

    就组织的结构与身分地位而言,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情形,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做为预备士领导员的季行云就一般常识的判断,应该是个权责相当重的人,理应不可能拥有相当的空闲才对,只是一般世俗的规则对季行云似乎起不了作用。

    在使团半年来的旅程中,他很自然地让事情分权负责。一开始还会询问结果与关心进行的过程,然后就变成只要求一个结果,最后他连结果也不问了,只要没出问题的话。

    而参与此团的成员都自诩为最优秀的人才,也有着相对应的实力,对于长官交办的事情自然是努力完成,甚至会做得更好,而超出预期的理想。就算中途遇到了困难,不到无法解决的地步也不会向上求援,事实上也没发生过这种让他们无法处理的严重事端。

    预备士们能处理交付的事务,季行云也放心——应该是放肆才对——将权力与种种事务下放,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成了使团中最悠闲自在的人。

    本来应该还有两名武风士该管制他,可是蓝千与他的观念不合,往往会被他“奇怪的观念”气得七荤八素。为了使团的和谐,有事也就跳过季行云直接找相对应的预备士,然后季行云唯一的工作就只剩下参与使团例行的工作会报当然他只是像名事不关己的人在场听听,偶尔以“顾问”的立场说几句话。

    这样的季行云就能每天在善治城内参观,就算每天去拜访城内的道子也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不,也不能说没有,那位被拜访的人倒显得困扰了。

    走向相同的目标,接连三天都走不同的途径,这座悠闲的城市让季行云越来越喜欢。在这里感受到的是一种和谐的气氛,自然与人平和的相处。

    也许是环境的恶劣让太宇人口的增加较为迟缓,也让这里不需过度开发,才造就了太宇这种和谐的环境。不过没有积极的开发就不容易发展工商,可是太宇却依然是个强盛的国家,就各个方面而言,这一切都是个奇迹。

    当然太宇的武士是不管俗事的,但是在国家倾亡危难之际,道士散人们还是会出手的,为这个国家提供了北方各国不敢侵犯的武力。不过光有战力是无法让一个国家成为真正的强国,就以高山冻土、人口不多的太宇怎能成为北方的第一强国?

    季行云在这太宇的首府待了几天,还是对这个国家充满了种种的疑惑。

    连着第三天走到了上清道子的居所。

    朝翔明还是坐在户外的走道上,这已经是他第三天的自省。手上抱着重生后的宝剑生觉,双目微闭,真气不停地在宝剑与人之间流动,他的头发已经结上一层冰霜,衣物被寒冰沾成耀眼的白亮,朝翔明还是默默地接受锐利的寒风吹打,忍受着不饮不食带来的饥渴。

    三天三夜,这正是考验身为武士的资格,也是磨练心智与体力的考验。

    没说半句话,季行云直接进到屋内。因为他知道朝翔明现正处于人剑交流的意境下,外界的打搅只会对他造成困扰。季行云做的就只有在他的考验结束后,为他准备一碗暖和的热汤,并且向他道喜。

    这房子的一楼还是一样的夸张,不过这个一楼并不属于上清道子管辖的地方。那里只是用来存放世俗之人野心的地方,展示着无法用来打动历代掌理这屋子的道子的礼物,不再多看一眼那惊人的财富,季行云直接走向楼梯。

    走上二楼,原本充满期待的心情却失望了,因为他想拜访的人不在。

    也对,上清道子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等着季行云的造访,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也有着其他的事务要打理。

    不过上清道子离开的原因却是想要避开麻烦,他的麻烦倒不是接连来访的季行云,虽然这也让喜欢清静的他感到些许的困扰,但还不至于严重到要闪避的程度。

    所以让上清道子避走的人,是已经待在房内的另一位访客。

    虽然这间房子相当宽敞,房间的数量也不止于上清道子平常活动的地方。不过以季行云的真气感应,此人应该待在那间背街而有着和墙一样大的窗子的地方。

    踏入那里,一名身着正式武士服的男子正坐其中。

    他穿的是纯白再加以蓝边纹的武士服,胸前的地方印有铁木纹章的徽章。宝剑解下放在左方,不过右手依然轻握剑鞘。那把剑散发着隐隐流光,真气充盈,代表着这位武士的修为。

    这名武士是上清道长曾指导过的人吗?还是特来拜访他的御前武士?抑或是这屋子的成员之一?季行云无法肯定这人的身分,便先找了个位置大方地坐下了。

    那名武士开口问道:“上清道师今天又不在吗?”

    “这我不清楚,似乎不在的样子。”季行云也无法确认,毕竟这房子有许多地方没亲身进去是无法用真气探查的。当然要用强硬的手法让真气走遍房子的每一处并非难事,不过这是比冒昧地闯入别人的房间更加失礼的行为。

    “真是可惜”

    那名武士发出了相当的感叹。

    季行云突然想到了,他曾见过这名武士。在欢迎法天使团的某场私人宴会中,这名武士是某位王子的近身护卫,似乎兼任王子的武术指导。由他的面容中可以清楚地找到烦恼这两个字,能让高位的武士心烦,那他来这找上清道子必是为了难以解决的事情。

    “你来找道长有要事吗?”

    武士叹了口气,应道:“是的,我是来请求上清道长担任殿下的老师。”

    这种事上清道子一定会拒绝的,虽然他已经是某位王子的老师,不过这个身分令他相当不快。虽然那位学生是值得培养的,但是一般的道子都会尽力与宫廷王室撇开关系。

    虽然已经沾上,不过麻烦的事情总是愈少愈好的。对上清道子而言,当然是要尽力避免再与王室扯上任何关系。

    “为什么呢?难道就没别人可以担任那个职位吗?”

    “是啊,即使是在太宇,有道之士亦是可遇而不可求。我所知道的道子中只有上清道长有固定常驻的居所。为了殿下的未来,我必需尽早为他找到一名道师。”

    “那么,您的授业呢?”

    武士苦笑道:“要找到散人这可比在大海捞针还困难,更何况时间上也不允许了,殿下即将满十二岁了”

    季行云想了一下太宇的传统。这个国家真的很怪,大部分的道子、散人都极力与宫廷王家撇清关系,可是服侍王室的武士又得由有道之士认证才能成为御前武士。而想成为王位继承人的充要条件也是十二岁的服元之礼得由有道之士主持。

    指导武士这个工作,道士、散人们倒还愿意担当,毕竟只是偶尔指导些道理,同时确认该人的心性有资格成为上位的武士。至于其他方面,向御前武士叩门的武士本身大多早已具备充分的实力。

    “你来这许多趟了吗?”

    “是的,我诚心诚意来访多次。”

    季行云摇头说道:“我想见不见道长你都会失望的。”

    武士疑道:“此话何意?”

    “如果我是道长,一定不会同意担任九王子殿下的老师,因为这里只有一名用心的属下,却没有一位值得教导的学生存在。”

    “是啊,你的话真叫我茅塞顿开。殿下没有亲自展现诚心,哪能打动道师的心呢!谢谢你,来自法天的朋友。”

    隔着两层天花板,季行云与那名武士的对话都传入那里的客人耳中。

    原本充满怨气的秋觉,笑着对其他人说道:“我喜欢这个小子。真不简单,短短一句话就快把上清那小子打入十八层地岳,真不简单、杀人不用刀呢!也许看着这个小娃儿是件有趣的事。”

    季行云不知道他无心的这句话给上清道子带来多少麻烦,也不知道因为这句话将让他成为太宇许多王室成员想要巴结的对象。

    因为他的建言帮九王子弄到了具有道子身分的老师,也让他成为王子的良师之一。不论是王子的老师,还是道子的友人,都是太宇绝大多数权贵想要结交的对象。

    第五章拜别脱队

    “什么!你要脱队?”

    听到季行云的请求,蓝千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提出要退出使团职务的人倒是相当轻松自在的样子,甚至双眼放光,对于辞退职务一事感到非常期待的样子。

    仙缘按了蓝千的肩膀一下,要他暂时檄。

    “有什么理由吗?是使团的待遇不好,还是你觉得在这里没有发展性,所以要留在太宇。”

    仙缘的语气诚恳却又不失严厉的提出质问,她的话意中还包括质疑季行云遭到太宇人的收买,而要留在这里发展。

    仙缘的怀疑也不是无端放矢,因为季行云这几天早出晚归,连平常会跟他一起出门的人也都被他找理由甩开,也有人在街上看到他与太宇的高阶武士融洽的交谈。

    以法天的立场而言,像季行云这样的人才要是被外国所吸收,损失的不是身为武议团高位成员的季行云,还有他对法天武议团、军部组织及南郡的种种社会情报。

    虽然仙缘的语气相当冷静,不过她心中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季行云有叛国的意图,那她会将他格杀。

    “没什么非常特别的理由,我本来就没打算随团回法天,只是在这里正好碰上了值得留下来学习的事物,所以才选择在这里辞退。”季行云回答得理所当然。

    蓝千气得对他发出咆哮:“什么话!你当使团是什么!想加入就加入、想离开就离开吗?不给我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人的!”

    季行云为难的说:“可是我一开始也不是想加入使团才加入,也是以中途离开为先决条件才跟着使团走的。”

    仙缘眯起了双眼,似乎已经决定要执行暗部的责任。

    “你这狂妄嚣张的小鬼!居然对浩浩法天的栽培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我为和你同为法天人而感到耻辱!”

    对于蓝千的责骂,季行云以无辜的语气应道:“可是我又不是法天人而且我也不觉得法天有栽培我什么啊!”“还真敢说,若不是法天,你这身武艺是怎么来的!”

    “不就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再加上父母传授的武学知识吗?好吧,也算上武议团的朋友陪我练武的恩情,不过我也相对地指导许多武议士、预备士,比较起来武议团一点也不吃亏啊。”

    季行云应得理所当然,虽然他只是就事论事,不过听在任何人耳中都是极为刺耳的说法。

    “那你父母传授给你的知识还不是靠法天而来!”

    季行云左右挥动他的食指,应道:“你错了,那可是他们搜集各国的名著典籍所得来的,虽然其中也有法天的著作,不过只是到法天买了几本书,没必要因而欠下什么恩情吧?”

    季行云的话几乎要让蓝千爆发,不过他还勉强克制着自己,喘着气瞪着人,那种眼神像是随时会冲上去把季行云砍成八块似的。

    较为冷静的康庄这才道:“季队长,你真的要脱队吗?”

    “是的。”

    “真是可惜”

    觉得季行云心意已定,康庄也不再劝留。

    只是他真的觉得非常可惜,因为季行云像是个活字典,对各国的风俗民情都有一定程度的认识。而他离开真的太可惜了,一方面他语气中的可惜也跟仙缘的心中所想的一致,身为外交官员的康庄,非常清楚法天对叛国者的处置手段。

    虽然还不能证明季行云是因为自身利益而出卖法天,可是他留在太宇,以他的身分与职位必然成为太宇吸收的目标。为了防患未然,事先将可能出卖法天的危险分子处理掉也是必要的工作。

    一直在旁边听着这场争吵的穹紫环终于开口裁决。

    “蓝先生请檄!季行云想要中途离开一事早在入团之时就已经事先表明,同时他也承诺,在离开之时会让他的离开不至于影响到使团的作业,我倒觉得他这时离开对使团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就我的观察,现在的他说是个吃闲饭的人也不过分,那又何必多留他一人?还是两位武风士对自己的武功没信心,非要多一位季行云才能确保使团的安全?”

    “当然不是!只是”蓝千相当不服气想要反驳,仙缘却拉了他的衣角制止他继续为此争吵。

    仙缘笑着说道:“既然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那我们无话可说,毕竟人各有志,只是希望季队长别忘了你曾是武议团的一员,希望你留在这里的一切行为都能不辱武议团前队长的身分。”

    “这当然,不过我可能也不会长留于太宇,毕竟我想要的是云游大陆,而不是死守于此。”

    “那就预祝季队长事事顺利。”

    季行云笑着应着:“谢谢!那我先离开了,使团会在这里再待数日,这段期间我还是会尽到使团成员的责任,不过我也得先找个暂时的居所,毕竟我不能在使团离开后还赖在王宫中。”

    穹紫环略带讽刺意味的说:“没关系,你去忙,反正这里也不差你一个嗯,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为中午的餐会准备。仙姐姐,这趟就请你一道来,也请你准备一下。还有康庄你也把中午可能会提及的议题理一理,好让我心中有个底。”

    季行云、穹紫环、康庄相继离开。

    留下蓝千怨道:“你就这样放季行云离开吗?”

    “当然!既然大使小姐都这么说了季行云不但会离开使团、脱离法天,更会与这个世界告别。”

    蓝千冷声应道:“哼!那我会期待他正式离队的那一天。”

    仙缘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原以为季行云与紫环小姐有着暧昧关系,想不到她竟然会这么简单的放人?其中是否有我们未知的暗盘”

    蓝千早被季行云气得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他恶声的应道:“谁管他这么多!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就算有什么到时也与我们无关。”

    “嗯,不过你认为我们出手能有几分胜算?”

    “不过是一个小队长能强到哪去!就是我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是吗”仙缘低声应着。蓝千信心十足,她可不这么想,在绿海季行云力战石魁的样子她虽未亲眼见得,不过

    仙缘不想多说,以免再引蓝千生气,总之行动时再做点保险就是。

    季行云一如前日又往上清道子那走,身后不远处则有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跟着。

    这一次跟踪在后的人就像端午的肉粽一样,连了一大串。

    最前面的自然是和季行云走得较近的后羽、雷珍、王道觉及郑洁,紧挨他们后面的是医生姚顺与巨锤唐刚,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位预备士跟在更后面。

    “你说季队长退团的真正原因会是什么?”雷珍的问话并没有真的想探求答案的意味,反倒是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相当浓厚。

    后羽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要是知道,我们还要这样监视队长吗?”

    雷珍又惋惜地说道:“原本以为队长不会离开,想不到在这还是要走了。”

    话语一出,雷珍身旁的五对眼睛马上凝神瞪视着她。

    “怎么了?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的”

    后羽激动得差点抓住她的衣领,要不是还在跟踪中,她早就叫出来。

    “少在那装淑女,你给我说清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雷珍皮皮地说道:“就是说,人家脸皮很薄,禁不起大家的灼热目光”

    “我可以痛殴她吗?”后羽眼中已经冒出火焰。

    王道觉应道:“请!”

    郑洁道:“我很乐意帮忙。”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真没幽默感”

    在同事们的严厉目光下,雷珍才说道:“其实早在使团抵达南郡时,季队长原本就打算要退出武议团,然后展开周游大陆的旅程。据说季队长是一个很喜欢四处游玩,增长见闻的人。原本南郡中队长长青回颜属意他参加武光祭,但是在知晓他决意退团后,才请求他暂时递补使团的空缺,跟着使团出国,一方面补足南郡武议士人手调派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满足季队长要出外游历的心愿。”

    “那么他继续随着使团还不是一样能够完成环游大陆的心愿,何必中途离开?”

    “不一样,不一样。”雷珍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道:“差得远呢!季队长除了四处游历之外,更想要探访各国的高手,互相切磋武艺。使团在每个国家停留的时间有限,光要找到藏在市井、山林中的高手的时间都不够了,还谈什么武艺交流?现在来到这里,碰上了太宇的武士,你也见到了那个朝什么明的身手,季队长会想留下来跟他进行武术交流也不奇怪。”

    王道觉这又问道:“可是你怎么又会说‘原以为他不会离开’?”

    “是啊,真奇怪,队长可能是个不重男女之情的人。你看,后羽她明示暗示地诱惑队长却一直不成,这是她魅力不够也就算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时诱惑队长了!”

    “别生气,这又不是重点。”

    “先听她说完,要揍等会我再帮你”王道觉急着安抚着后羽,郑洁也拉着她,才没引发一场拳脚相向的危机。

    “我的意思是说季队长没接受后羽,大家原以为是队长选择了身分地位较高,而容貌更出众的紫环大使,不过他却能毫不在乎地抛下她而留在太宇。本以为队长就会陪着紫环小姐走完这趟旅程,想不到事情并非如此。”

    郑洁却道:“我想不是的,他们两人感觉上也不像是情侣。怎么说呢,以我的直觉,他们最多不过是较有交情的朋友,若说是情人他们也太不亲密了。”

    雷珍耸耸肩道:“这事只有天知地知,还有当事人才能知晓,我们也只能瞎猜,反正队长要离开了。”

    唐刚沉声说道:“别吵了,队长离开那间小店了”

    一群人又恢复高度戒备,小心地追上。

    季行云离开手工艺小铺,心情显得相当愉悦。虽然他没买什么东西,不过光是欣赏太宇以精巧手工打造出来的许多小木雕、种种木制的手工艺品,就让人觉得相当有趣。

    离开碰巧发现的商店后,季行云就往上清道子的住处前进。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前往那间豪宅,而是先走入朝翔明介绍的那间酒居。

    一群预备士又见他进去另一家店面,只得再度待在店外等待。

    没过一会,季行云就由酒居中走出,只是这回他不只是一个人,除了他还有一男一女分立左右一道走出。

    那男的正是后羽等人见过的朝翔明,但是另一位女士就未曾谋面了。

    那女子的衣着似武士而非武士,让人搞不清楚她的身分。

    不过她对待季行云的态度倒是非常亲密,加上她身材修长、面容姣好,脸上充满自信的光采,眼神中释放出幸福美满的光泽。

    见到那女子双手握住季行云的手掌,然后整个人又抱了上去,后羽血气上升差点没当场昏倒。

    “原来如此,难怪季队长会选择留在这里”雷珍像是解开一道深奥的谜题那般地高兴。

    “别乱说还不一定呢!”郑洁的话是想说给后羽听的,但是语气中也没几分信心。

    这时姚顺也叹气说道:“既然队长在这找到了归属,那也没办法”

    唐刚也道:“看来是没办法了”

    这两个人都深感可惜,姚顺在这半年内有空就向季行云讨教医理,可谓受益良多。而唐刚的武功原走纯刚烈的路子,在季行云无意的指点下让他习得刚柔并济的道理,使得他武功大进。想到往后的旅程少了个良师益友,大家心中都觉得万分遗憾。

    “什么没办法,难道我们就不能从中阻挠,加以破坏吗?”

    “什么!”

    “这不太好吧?”

    雷珍道:“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法天出产的好男人就要奉送给太宇的妖女吗?”

    “没错!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两位原本常处于对立的女人在这一刻结盟了。后羽与雷珍双手紧握,同时宣誓“反月老”同盟的成立。

    季行云三人则继续前往上清道子的居所。

    他们轻松的在街上走着,朝翔明却半开玩笑地问道:“季兄弟,你可还真受欢迎,有这么一群人在关心你。”

    季行云笑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能是我比较会逛,跟在我后面较能找到各地的风景名胜,不过这一回有空闲的人也太多了。”

    那女子问道:“这样好吗?道子的住所并非一般的观光地区”

    “涤心学士您别多虑了,就是让他们拜访一下上清道子又何妨。”

    “可是待会殿下将再来拜访道师,人多总是不好。”

    季行云责道:“虽是王子,不过问道者究竟只是道子的一名学生,岂能存有特权意识。若自觉特别而要求道子存有差别待遇,上清道子日后恐怕将拒绝会面。”

    “季先生说得是亏我身为学士却还存有这种心态,难怪只是位学士”

    “别这么说,不过王子毕竟是王子,还是要有些顾虑,不过让我那些团员跟来也无不妥,毕竟他们都是万中选一的好手,就当多了一群额外的护卫。”

    朝翔明却有所顾虑的说:“不过我有点担心,老师今天会不会闭门修行。这几天看他心气浮躁,似乎有所不悦”

    季行云疑道:“会吗?为什么,收了一个聪颖的弟子该高兴吧?”

    “希望如此”朝翔明担忧地应着。

    “一定是你多虑了。”

    季行云笑着应着,他却不知道上清道子心情不佳的原因,就是因为被迫收了一位王子当学生。

    误会往往生于不明白。

    就像季行云与涤心学士分明就是第一次见面,却被误会为一对情人。

    虽然她是抱了他,可是在太宇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拥抱不过是一种很平常的生活礼节,就像法天向人拱手称谢的意思是一样的。可是后羽不知道这样的风俗,雷珍也不知道,进行跟踪的预备士中没一个人知道。

    涤心学士身为太宇王朝九王子的老师之一,对于王子能成为上清道子的正式弟子一事自然是欣悦非常。能够及时成为道子的学生而得到角逐王座的资格固然令人高兴,但是能得到道子的指导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

    涤心学士知晓是在季行云的提示之下,王子才有这个机会成为道子的学生,一喜之下就送他一个热情的拥抱,这对太宇人是再平常也不过的事情,但是在法天人的心中,除了亲密的恋人外,男女之间是不会有这种动作的。

    事实上季行云并没有刻意要与太宇的王家结交,不过多认识些太宇的学士、武士也没什么损失。有机会甚至可以与他们一同研究武功、探讨太宇的“武”与“道”这都是季行云想留下来的主要因素。

    季行云等三人登上了道居的二楼。上清道子的清房中九王子殿下的武术指导御前武士斐真已经在那,而上清道子则是不太甘愿地待在房内。

    道子一看到季行云就撇过头,似乎不乐见季行云的来访。也难怪他会有怨气,不就是季行云的多话,让他到最后无法拒绝再收下一名王室的成员当弟子。

    不过要全说是季行云的错也是过分了一点,虽然是季行云的话才让王子密集前来拜师,可是只要道子硬是不答应,王子也无法强迫他。

    原本上清道子打算要当面表明坚决立场,不收王室弟子,哪知前天早上王子来访,并不谈拜师一事,只是向道子讨教些修身的道理,同时带来一壶闻香阁的特等老姜酒,二话不说就为道子斟上了一杯。

    这闻香阁的老姜酒有钱也不见得买得到,每年就产个两瓮,一瓮留下做为陈酒,一瓮则装瓶推出。这极品酒,闻香阁的老板只卖懂酒之人,但这识酒之辈在太宇虽不像落雪那般多,但是比起他推出的酒还是多上百倍,而闻香阁的老板,不求钱财也不求名利,酒价不高但有缘者得之。

    他将每年推出的特等老姜酒装入寻常的老姜酒包装中,来多少人就准备多少酒,一人可买一罐,有缘的人就能拿到特好的酒,就是无缘也可买得一壶好酒,这不论富贵权势,每人的机会都一样。

    上清道子对闻香阁的老板虽是熟识,但那老板并不徇私,就是太宇的王者前来也没得通融,道子连买了几年却都败兴而返。

    王子笑脸呈上好酒,他也就喝了。

    临走之际,酒留下了,拜师的要求却还没提,只是一再表示对道子的景仰。

    下午王子再来,这回又带了了一截黑檀沉。

    一来,又是问道不提拜师。那黑檀沉当场点燃,满室生香。

    黑檀沉稀有珍贵,但对常人而言只是一种香木,可是对出世的道子却有另一层义意。

    传说这种香木正是道人得道飞天之际所散发的迎天香气,虽未知传说真伪,但这香真能安定心神,让人更易潜思修心。黑檀沉一点,虽未燃尽,但此木特殊之处便在于点燃之后会释出树汁,半融于香炉之中。黑檀沉点在上清的清房中,除非把连在地板的香炉搬走,否则这堆黑檀沉非得留给上清道子不可了。

    第二天王子再来,这回带来了一株雪白香莲,名为请托照顾,实为赠花。这莲花王子带回必无力照顾,必枯无疑,道子只得收下。

    对于俗世财物,上清道子弃之若敝屣。历年来达官贵人送的珍奇异品就丢在一楼,不理不睬,不带回是送礼之人不肯带走,道子可没用过也不曾碰过,更不罕拥有,可是王子给的三样东西,酒喝了,香点了,花更是种了。

    王子还是不提拜师之事,只是不断表达仰慕之意。

    中午王子即将离去之时,上清道子过意不去,最后反倒是自己提出收徒之意

    可是事后回想,却是不甘。

    在这之后必有高人指点,否则王家之人怎么清楚他的嗜好与习性,更不觉得在王宫中学习的年少王子会亲登拜访,在得知季行云为王子拿主意要他表现诚心亲自拜访,上清道子就把这一切的“阴谋”都归在季行云身上,却没想到季行云与他也不过相识数日,哪能对他有如此深入的了解。

    如此一来的种种误解,让这屋子充满了奇异的气氛。

    季行云带着交友与学习的期待而来,朝翔明对季行云甚是友好,因他的出现造就宝剑重生的契机,朝翔明当他为生命中的福星,可结交为挚友之人。

    斐真武士与涤心学士则感念季行云指点迷津,将他当成王子的贵人,又觉他能与道子相交,虽为法天之人却更显他的不凡,言语间更有几分感谢与尊敬。

    上清道子则是心有不愿,把斐真与涤心学士当成修道生涯中的小麻烦,而季行云则被当成一个大麻烦。

    进入一楼的预备士则把楼上那些人当成诱拐队长的不轨之徒,准备用尽办法要让季行云清醒。

    人际关系因而变得异常复杂,季行云想向上清道子讨教问道,可是上清道子现在只想摆脱世俗的烦杂好图个清闲。而九王子的文、武老师斐真武士与涤心学士,以为季行云是上清道子出门云游时结识的好友,想要拉拢他,非但希望王子能够让道子多几分教导机会,就是自身能得到道子的嘉言肯定也是一种荣耀,可是上清道子却只想把他们与季行云都弄走,好让他的清房变成真的“清”房。

    屋外与一楼的预备士更是积极地筹画着夺回队长的计谋。

    “所以我们等那女的出来,就挟持她!”雷珍提出了激烈的手段。

    “这样好吗?”后羽毕竟是警司出身的人,对这种不法的手段还有所顾忌。

    “我们又不是要伤害人,只是想找她喝茶聊天,让她明白季队长已经心有所属,请她自动退出罢了。”雷珍眨眨眼露小狐狸般的眼神。

    “好吧。”

    “另外那个朝翔明就请王大哥把他支开,希望王大哥与郑姐能够对他晓以大义,让他认为季队长因故留下将对法天与太宇间的友情造成裂痕。”

    “嗯,这事就交我们。”

    雷珍笑道:“那么大伙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了吧?”

    “知道了。”

    “好!散开,等待机会!”

    一声令下,预备士们散开隐入四周。

    空旷街道,平静安祥中潜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

    这时,一名十来岁的少年骑着马在二名武士的护卫下接近了。

    后羽心思如潮,想着季行云的种种。

    一下子想到他的好、想到他的天真率直、还想到他的武勇,最后想起自己曾在他怀中所感受到的安心与温暖,脸上也就带着幸福的色彩,可是一下子又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片痴心却得不到半分回应,就是现在季行云说走就要走,一点可惜的模样也没表现出来,情绪一下子就由甜蜜的天堂掉到冰冷的地狱之中。

    “后羽,你的脸色忽为温晴、忽为阴暗,恐是急症之兆,不如先安歇,让我为你瞧瞧。”正好靠在后羽旁边的姚顺,发挥他专业的本职好心地说道。

    后羽心事显露哪是什么急症,却被姚顺说溜嘴,心情不悦撅起嘴就不理人。

    姚顺本想再劝她一言,却看到后羽似怒非怒地瞪着,才想到后羽的心思,也就偷笑不语,继续藏在街角监视上清道子的楼房。

    后羽这下更觉得窝囊,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却要为了一个男子做这种偷鸡摸狗、掳人威胁的事情,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自己还是警司世家出身的人,要这事传回法天哪还有脸见人?后羽心中高低起伏,一对眼睛也就不甚注意目标反倒四处乱飘。

    目光乱转却也见着几名跟众预备士一般行径之人,只是那些人更“专业”非常,蒙上了脸还全身白衣白头套,在这种白雪纷飞的大地上,黑衣反倒显眼,全身雪白之躯倒成隐匿的标准服装。

    后羽看他们几眼,根本不在意,可是却又觉得不对,那是身为警司世家的直觉,那些人似乎要犯案。

    白衣人隐身也许只是前来探路,亦有各国密探活动的可能,就是在法天类似的人亦多如繁星。只是那些人非但藏身隐迹,还刻意收纳气息,当然身为密探这是必要的动作,可是那些人却又现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没有任何证据,后羽就觉得他们正要行恶。

    “喂,姚顺,你看那里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心存不良,我们要不要”

    “我说大小姐,你没搞错吧?我们才真的是鬼鬼祟祟的人,你那警司热血可别在这当头上发作,不然惊动了里面的人,可就因小失大了。”

    后羽叹了口气只得打消捉拿歹徒的念头,可是注意力却再也无法离开那几个白衣人。

    后羽这这边忍住,可是雷珍那边却横生事端。

    也不知是怎么分组的,雷珍与唐刚分到一块。这两人一个喜生事,一个只知道以武力解决事端。

    本来雷珍提那绑架涤心学士、劝说朝翔明的办法就是个漏洞百出的烂主意,只是众预备士中,有的像后羽那般六神无主,有的则如同唐刚不用大脑,还有的则是闲来无聊因而配合等着好戏上场,更有似雷珍那般唯恐天下不乱,才导致明知这等行径大为不妥却没人反对的状况。

    雷珍与唐刚两人藏到林上,想不到这理想的隐身之所却早有人捷足先登。

    其实这棵大树要藏上三人也不成问题,可是雷珍看到那人身着白色雪衣还挺惬意地靠在树干上心中就有气。雷珍因为赌气的关系,进入太宇后就一直穿着单薄的衣物,虽然这几日来已经渐渐习惯,可是还是很讨厌有人在她面前穿着大衣,窝在温暖之中。

    一样是藏身在林上,那个白衣人就可以全身上下套在保暖的大衣之中,身上还散发出热腾腾的雾气,想必还在衣内藏有怀炉或是热包之类的东西。

    “哼,青天白日之下大道不行却藏身此处,非奸即盗。”

    雷珍没想过自己也正要做相同的事,就开骂了。

    唐刚性子耿直,听雷珍之言甚觉有理,加上预备士也有协助警司军队剿除捉捕犯罪盗团的义务与责任,没有多加思索,唐刚也不取下挂在背后的巨锤,抡起拳头就直接往那人打去。

    路上一少年与两位武士渐渐接近。

    街道上就只有这三人,青年骑在马上,两名武士一左一右步行在侧,虽然青年骑马,两名武士走在一旁,却能轻松跟上。

    就当这三人就要走到上清道子门前之际,左侧的武士却拉马立止。右侧的武士手握剑柄神色凝重地望向路旁空地的一棵大树。

    几名在暗处的预备士也犯嘀咕了,怎么回事?这计策可不是雷珍规画出来的吗?怎么不好好躲着,却在树上跟唐刚练起来了,引起过路的武士侧目这可怎好?

    就在预备士们考虑该不该出面到雷珍那骂人时,数股真气骤然暴出,两道白光就由路旁的积雪中飞弹而起化为流星直取那武士。

    仓促受袭,那两名武士却是不慌不忙,宝剑同时出鞘,铿锵声响,就与那白衣白袍之辈打起来了。

    然而出手的人却不只两人,又见两道白影由房侧窜出,直取那少年。武士这才心急,想要护人却苦于被猛烈的攻击一时脱不了身。

    “少主小心!”武士齐声喊出,甚至打算硬挨歹人攻击也要过去护主。

    不过,又有两道银光前后射出。

    白衣人料想未及,一位中箭当场像是失翼的飞燕坠落倒下,抱着大腿急忙止血。另一位则狼狈避过,方向因而改变也就由少年旁边掠过。

    白衣人以为这少年还派有暗桩保护,便吹动哨音,瞬间数十名装扮类似的歹人由两旁的屋顶上现身,个个手持强弩。

    哨音吹响的同时,一名白衣人也由树上坠下不省人事,还有数名白衣人由屋旁上跃出准备取那少年性命。

    可是真正跑出来的人却没几个,大部分的白衣人都被中途拦挡,非但没能成为助力还被打得难以脱身。

    “果然是歹毒之辈!”

    后羽骂着跑出,手上也没闲着,灵箭连发。那两名武士的武艺本就高出来袭的白衣人,又加后羽灵箭出手相助,马上就将那白衣人制伏。

    “不好!后羽、姚顺小心!”在旁边为郑洁掠阵的王道觉喊叫着。

    “没事的,这些家伙是有两下但还不成问题。”后羽轻松应道。

    飕!

    弩箭射来,如雨点散落,是那屋顶的白衣人见街上的同伴已经不行了,打算杀人灭口,一并除掉街上的武士与后羽等人。

    强弩射来,少年的坐骑中箭,马儿吃痛就当场暴走。

    护卫的武士见状,心一急奔了上去强要抓住骏马,另一位武士则弹跳而起护着少年将他抱下,可这么一来两位武士都没有余力躲箭,所以抱住少年以身护主的武士更成了箭靶。

    后羽与姚顺两人也只能又躲又闪兼带拨打,狼狈地不让自己成为插满箭的刺猬。

    大街上混战展开。

    本来要前去解决少年性命的白衣人见弩手已经动作就改变方向,支援起被预备士拦下的同伴。而预备士则是打得莫名其妙,白衣人更是疑惑,本是万无一失的计谋怎会突然杀出众多高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羽大声问着。

    混乱中,各人均是自顾不暇,她的问题一时之间恐无人回应。

    预备士与白衣人们在上清道子的居所附近四散打斗,以个体战力而言,预备士稳占上风,可是就数量而言可就吃亏,而且道路两侧的屋顶还有数十名弩弓手挥眈眈,更叫预备士们不敢将白衣人打倒。

    而后羽、姚顺两人是最为头痛,两边都有强弩射来,他们两人出手助那受袭的武士与少年,正好成为强弩手必除的对象。

    两名武士为了护主都已受伤,身上插着不少箭依然全力护着那名少年。这两名武士背对背把那少年夹在中间,手上宝剑舞出绵绵剑网,全力拨打弩箭的强袭,而失手的就用身体接箭深怕一移动就会让主人受伤。

    后羽眼见两名武士情急,知道强撑不久,若武士被放倒,所有的弩箭便是集中到自己与姚顺身上,心中亦是焦虑,便急道:“姚顺!这可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变成刺猬。平常我老射人,想不到也有被箭雨逼迫的一天。”

    “那楼上的人不除,我们可难办啊!你倒是用灵箭把他们射穿不就得了!”

    后羽险避过数支箭,气道:“你没看我忙不过来了吗?”

    那少年夹在两位武士中间,身处危急倒也不哭不闹,虽是沁出满身冷汗,但心里却是不失清明。箭矢连连让两名武士所站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滩血,武士虽是有心,但失血之下力气渐空,但箭矢却是有增无减。

    少年见状急道:“快退至墙边!”

    少年的话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快退,我们掩护!”后羽大喊。

    后羽说得是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只是那三人要是被射死,后羽与姚顺恐也马上会步人后尘。姚顺虽是不愿,也只得外放真力全力推出一掌,将射向武士的箭全部打落。

    两名武士见状,马上就护着少年冲向路旁,靠着屋子让头顶的强弩手射之不得。

    一面靠墙,即刻少了半数的弩箭,加上不再腹背受敌,这一行人才稍能喘息。

    若说运气,后羽真是坏运,若他们之前退往另一边可就没事了,待在树上的雷珍与唐刚两人把树上的白衣人打落,街上的打斗也跟着展开,本来以唐刚的个性见同伴受袭自然会马上前去救援,不过雷珍却阻他一阻。

    “还没呢!要出手也得挑大的。不过是二、三个小角色,交给后羽就够。”

    雷珍话才说完没多久,屋顶上就冒出许多强弩手,箭雨纷飞射得街上的后羽花容失色。

    雷珍这才急道:“上屋顶!”

    两人三脚作两脚地向上攀爬,纵身一跃就由树上翻身飞至屋顶!

    雷珍见情况危急,内力急催,三颗爆雷电球同时抛出。那些藏在雪白衣物下的刺客才惊觉有人袭来,就见三颗紫色光球落下。

    轰隆巨响!屋顶被炸出了三个大洞,紧接着唐刚踏上屋顶,巨锤扫动刚猛无比。那强弩手仓促遇袭根本不及反应,没来得及换上近身兵器就被扫除大半,想要反抗的,却又因爆雷电球化雪为雾根本看不清来人,弩箭乱射没伤到雷珍两人,倒是误伤了不少同伴。混乱之中唐刚巨锤发威,如猛入羊群,杀得白衣弩手呼天抢地哭爹叫娘。

    战斗的时间一拉长,预备士们渐渐稳占优势,可是后羽、姚顺,唐刚、雷珍等人依然处于危险之中。

    后羽与姚顺两人待在白衣人的目标旁边,自然成为弩弓射击的目标。而唐刚与雷珍清除了其中一批强弩手,剩下的弩手自然生气,也就分出部分人力,招待两人。

    这倒好,唐刚的重兵拿来拨挡弩箭可不称手。雷珍的功夫又以强大的雷电法印见长,要在这个被她炸得满是坑洞外加着火的木造屋顶闪避飞箭,可真难为她了。

    不过雷珍的爆雷电球可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注意。远远的,开始有人观望,也有人前去报官。要再能撑个一时三刻,善治城防武士赶来可就危机解除了。雷珍与唐刚两人双双中箭,两名武士也只剩一位还在勉力支撑。

    远方,善治城防军正在疾速整军准备出动,只是远水可救得了近火?

    不用远方的城防军,四道人影由上清道子的楼房破窗而出。

    两把宝剑直取对街屋顶,一名女子落地就往受困少年那飘去,另一道身影则落地又飞弹而起,转向另一侧屋顶。

    斐真与朝翔明两人在空中对望一眼,两人分别朝着弩手飞去。

    惊见有人飞来,弩手这回可不愿再重蹈覆辙,马上转而将强弩向着来人。

    斐真身在空中,自知难以闪避,不过他也不打算躲,就见他手握剑柄,猛力甩剑,那剑鞘脱剑而出,疾速飞旋有如流星。

    屋顶上的弩手还来不及瞄准,剑鞘就砰的打在屋顶,还翻腾数影木屑飞散才卡在屋顶,强力的震动与四射的木屑碍了弩手射箭。在他们惊慌错乱之时想要再瞄准射击,斐真却已经站在面前,宝剑飞舞,手断、弩落,白衣刺客溃不成军。

    朝翔明以气御剑,剑在前人在后,化身流星直射而去。箭矢射来不避不闪,却是身无障碍飞行,风压不敌剑气尽数弹开。

    “唰”的一声,剑穿过白衣人身体刺入屋顶!朝翔明翻身提剑,身后留下血瀑飞散。在他怒眼瞪视下,众白衣人无不胆颤心寒,别提要反抗,就是想逃双脚也不听使唤。剑再舞动,所经之处留下具具尸首。

    季行云飞弹而起,飞箭射来双手不停勾拿,竟将箭矢尽收手上。跃上屋顶之后白衣刺客们无不瞠目结舌。季行云再向前进,弩手要再发箭却已不及,一掌一拳势如破竹,季行云屋顶走尽,白衣人尽数昏迷。

    涤心学士直奔那少年,后脑倒似长有眼睛,几支飞箭射来都叫她左右轻移、身躯微摆就由后飞过。

    看到这女的跑来后羽可不乐意了,也不知是敌是友,心中却已经认定她是诱拐季行云的狐狸精。为求保险起见,后羽不说二话,运起灵箭马上出手。

    涤心学士先是微楞一下,却还以微笑,脚步微转避过灵箭就来到武士与那少年前面。

    后羽可气了,正要再度出手涤心学士即刻跪下。

    “殿下无恙?”

    后羽已经准备好的灵箭可射不出去了。

    少年惊魂未定,不流泪不哭喊,反叹道:“我没事,倒是累了两位武士”

    “多谢两位鼎力相助,在下代殿下先行道谢!”

    “呃”涤心学士的谢语可让后羽不知如何回应,她可一点也不想帮这位涤心学士,本来要绑架她,对她晓以大义让她放弃季行云,想不到乱打一通后这么照面计画全乱了。

    “这地方尚不安全,还请殿下移往道师住所”

    涤心学士话没说完,后方的木墙突然爆裂,木块飞散之际一双拳头击出!

    还护着少年的武士首当其冲,背脊中拳胸膛血肉喷出!人飞弹而起。

    姚顺运气不佳亦遭受到强拳攻击,危急中双臂护胸,却是挡之无力也跟着飞弹而出。

    一个魁梧如同巨熊般的大汉破墙而出,再劈掌就要让那少年身首离异。

    涤心学士救主心切,一手挡之一手抱住那少年,想要藉力退开却不敌那人强横。抱着少年就像陀螺般转着转着退开,好不容易定下,心头一甜,吐了口血人就无力地颓下。

    那人以少年为目标,向前跨去。

    后方气劲波动,一道气箭疾射而出。

    熊般的巨汉一回身再出一拳,非但气箭消散,发箭之人也遭拳劲猛击!

    后羽被打入房内,翻了几圈,弄得满身是伤,头昏脑胀。

    大汉这才稳稳地步向少年。

    涤心学士吃力起要站起,看到来人才讶道:“怎么是你!”

    那人满脸孤傲冷笑应道:“就是我!”

    第六章是非难明

    屋顶的弩弓手被一一打倒,没了顾虑预备士们也大展手脚将余下的白衣人收服。这情势应是大好,但斐真武士、朝翔明、季行云等人却无喜色,因为他们发现这些人都只能算是烟雾炮灰,没一个是正主,而他们要救的对象却已经命在旦夕。

    “休得伤人!”斐真大喊一声,就往下跳。

    季行云与朝翔明两人亦是丢下少数还有反抗能力的弩弓手,疾行而下急欲救人。

    “让开!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雄壮的大汉怒声斥责。

    涤心学士自是不让,她哀声求道:“亲王孩童何辜,您是修道有成之士,何苦来哉”

    “废话少说!同样的话你在十年前怎不对我兄弟劝说?好个孩童何辜、孩童何辜啊”那大汉言语悲切,竟流下一道泪痕。

    大汉挥泪出掌,距离最近的朝翔明最先赶来。一看现场,涤心学士身受重伤、一名武士已然断气、另一位横躺在地却也生死不明,又见涤心学士抱的乃是当今王家第九王子,心中大惊挥剑就斩。

    这剑以气与信念为动力,辅以重铸通达真力,虽未开锋威力却是大胜以往。

    那大汉原式推掌向前,欲以肉掌接剑,涤心学士见状惊声喊道:“翔明勿伤亲王!”

    “什么亲王!”

    朝翔明信念斩挥到一半,听了涤心学士的话,又见那大汉手腕上戴的护环正是王家才能佩戴的精品,挥剑犯上可是武士禁忌,心有碍滞原有的坚定信念可就崩解。

    信念斩少了坚定的信念,威势顿减三分,加上心中惊惶真气一滞,威力再减三分。

    朝翔明不敢伤人,那大汉可没这心思,一掌推去足有排山倒海之势。朝翔明日前与五广真人对阵真力耗尽尚未尽复,加上信念溃散一掌一剑交击之下,铿锵一声,朝翔明连剑带人如断线风筝向后翻倒,滚落于地旋即撑起,口吐鲜血,面白如纸,再战不能。

    那大汉一掌放倒朝翔明欲即转向九王子,那一耽误季行云与斐真马上赶到。

    “你也要阻我?”

    “小人不敢,只愿亲王殿下不可一错再错!”斐真昂然而立,口气坚定。

    “哼!一错再错?往日我心存仁德,不生争念却遭灭门之祸,今天我真不能再犯往日之错。”

    “亲王执意如此,小人可得以下犯上,尚请见谅。”

    “你为护主,我欲报私仇,立场不同。况且我早被王家除名,还谈什么以下犯上?老夫可没穷工夫跟你在这闲话家常,若待守城赶至,倒好了结御弟心头大患。”

    “得罪了。”

    斐真气凝宝剑,主采守势不敢妄攻,亦不敢使用武士真技的信念斩,深怕心中存有顾念落得朝翔明一般的下场。

    那大汉大喝一声,回步向前反身重拳。招式简单却霸气十足,一拳一掌总带有无穷之力,叫人不敢轻触。

    这一拳看似简单,斐真要避倒也不难,但是这亲王身大臂长,斐真若是退避却等于让涤心与王子交予亲王。斐真只得横剑挡之,立马站稳一手持剑,一手架于剑身,巨拳落于剑背,顿时当然巨响!

    斐真已经全力定桩,可是亲王一击威力惊人,斐真竟然硬被推开两影。

    斐真欲再抢上阻挡亲王,可那一击余威却让他手臂发麻,双脚陷入地下,一时之间竟无力移动半寸。

    亲王跨上一步就已来到涤心学士跟前。

    “纳命来!”亲王声如洪钟,怒眼挥掌。

    涤心学士暗道:“休矣。”不顾自身,紧紧抱住王子欲以身护主闭目待死。风声呼啸气流飞散,那拳却无挨着,反倒听见砰砰声响。

    涤心学士这才睁眼观视,就见两道人影正激烈应战。

    正是季行云与亲王打得难分难解。

    若提武艺,季行云倒与斐真武士不分上下,只是身为太宇御前武士,斐真应战这位前亲王有着诸多顾忌,打起来自然施展不开。季行云向来以弱搏强,对战亲王丝毫不惧以快抢攻,逼得亲王不得不多方回防。

    季行云知这大汉功力深厚,一招一式均不思花巧纯以强悍的真力推动拳掌、正是大巧无工。不过季行云却以巧动近身,不与之对招,亦不阻之,只是连续出拳尽往他要害上招呼,以攻代防。亲王招招威力无穷,只是他的目标针对着九王子,而季行云又不直接阻他,往往让他针对九王子出招之后又不得不回防。

    若他将拳头尽往季行云身上招呼,季行云恐也难以应付,就是季行云一见他转向就又退开,让出空隙。亲王见仇人之子就在眼前,只要一拳就能取他性命,便不顾季行云。

    这样一来一往,让亲王没能击杀王子,季行云也未能伤他半分。

    不过时间却是站在王子这边。

    预备士们已经把众多白衣人给制伏,纷纷围上。

    只是他们仅是围上并不出手。

    对预备士而言,亲王跟王子的仇恨可是毫无相干的事情。他们只知道队长正在跟一名高手进行一对一的生死决战,插手其中是对季行云的一种侮辱,就连斐真也被挡下。

    发现自己被季行云缠住白白浪费时间,身周竟出现众多好手,亲王对自己的身手虽有信心,但一拳难敌四掌,若再拖延下去,别说要杀仇人之子,自身恐都难保。可是要退却又心有不甘,明明是个大好机会却冒出一群好手,计画非但没能成功,还让众多忠心的下属被杀被掳,这次行动不成,损兵折将,忠心属下尽葬于此,叫亲王心痛难当。

    “可恨!老天无眼!”悲切大吼,亲王劲气再催,掌劲连发直取王子。

    这可不妙,季行云这时就是再行抢攻,发出的气劲也已经来不及。无奈之下只好运足真力出掌阻挡,但两者功力差距不小,季行云发了两掌已经无力再挡。

    斐真虽被预备士阻挡出手,不过护主之心也让他移到王子身边,见亲王掌劲连连欲伤少主,宝剑全力挥砍,一道强力的剑气连破数道掌劲,可那掌劲威力毕竟不凡,依然有三道掌劲突破剑气而来。

    亲王武艺高强,季行云与斐真两人联手亦无法尽破攻势,斐真宝剑一横决心以身护主。但他亦知挡得下这三道掌劲待亲王抡拳再攻可就无力对抗,只能冀望季行云能及时相助。

    这亲王数掌打出马上向前跨去,也不管季行云的攻击,铁了心就要宰杀九王子。

    平淡无奇的直拳,没有任何花饰,只是气劲凌人便威力无穷。季行云一掌击下,打在亲王背上却如打在绵絮之上,一掌命中,季行云不但毫无喜色,反倒糟糕。

    原来亲王知晓季行云必然来救,也不施力相抗,只是以真力护住筋脉,以背受掌进而导力而出,让季行云之力纳入体内转了一圈又随他的拳力而出。

    这下,原本就是惊人之拳,加上季行云之力,更是可怕。

    就见斐真三人就要丧命于亲王拳下,一道人影由空而降手持拂尘,拂尘挥动,丝絮卷上亲王拳头向左引导。

    这拳威力虽大,但无留后劲,在拂尘牵导之下连拳带人都被带开。

    亲王原要变招再攻,可看清阻他之人后,却放弃攻击的机会。

    他停下来了,似怒非怒既哀伤又无奈地说:“道兄也插手俗事私怨?难道苍天就不给我任何雪恨的机会?”

    上清道子很不情愿地应道:“你才是过分,硬把我卷入是非!能看在老兄弟的分上,就此放下,速速离去!”

    亲王凄绝怅道:“放下?放下?哈”让人心痛的笑声在大街上飘着。亲王目光四寻,身着白衣的下属、围着他的预备士,阻止他的季行云、武士斐真,忠心护主的涤心学士,强撑站立的朝翔明,旧友上清道子还有自己兄弟也是灭家仇人之子

    “我只剩这条命了,要我放下!好!那就来取!”

    一声怒吼,战端再起。

    亲王虽被团团围住又有季行云、斐真与上清道子等高手在场,他依然威猛如虎,真气狂扬卷起漫天烈风有如威神降临一般。

    瞠目一瞪,亲王蹬足飞掠,连人带拳袭向季行云!

    原本他的目标是仇人之子的九王子,可是他心虽怒却依然清明,更知道再攻向王子必遭众人同时出手干预断难成功,不如当下击杀碍他好事之人,多少能出口怨气。

    季行云多次阻他好事,而将部下杀害、擒拿那些人眼见就是季行云的同路人,以他们的态度来看根本就是季行云的部下。亲王认定分明是季行云率众阻他寻仇,报仇不成的怨气一古脑全发泄到季行云身上。

    完全豁出去的亲王再也不留情,倾尽全力出拳。他的拳没有任何花招就只是再标准也不过的正拳突进,可看在季行云眼中那不但是一记正拳,而是最为标准,经过千锤百炼后才打出的最适合亲王的正拳。

    这样的正拳季行云相当眼熟,因为他以最佳体态打出的正拳就是这种模样。当然不是指两人的动作相同,而是指意境一致,那都是将全身的力量完全灌注于拳上一击而爆发出来的正拳。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亲王的内息比季行云还强,也许他使用内息的技法没有季行云灵巧,可是真气配合身体的动作却是无比契合。简单一拳汇聚了全身大半真力的攻击,只能说亲王筋脉的通畅度与伸展性好得惊人,而真气的运动与身体已经达到完全一体的境界。

    就季行云而言,他的攻击仅能使用回气劲加强,但其威力就已经相当可怕,不用花费太多的真气就能在瞬间产生极大的破坏力,但是亲王的攻击更加可怕,因为只是真气在体内运动,如果没击中消耗的只是体力,真气却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当击中时那丰厚的真力足以打破任何人的护身真气。只要亲王愿意甚至可以再将强大的真气送入对手体内,如此一来只需一击,只需命中一次就能达到一击一杀的功效。

    季行云明白亲王的威力,由衷地佩服他,那种境界正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但是他可不愿意成为亲王攻击的目标。能够跟这种程度的高手对决,对季行云而言本来是件令他兴奋的事情,可是看到他的眼神,他的态度,季行云却无法在战斗中感到喜悦,有的只有无尽的悲哀。

    而这种悲哀感很快就转换成颤栗的危机感。

    第一拳,季行云轻松躲过,想要反击,对方的第二拳又俨然击出。

    第二拳,小心避开,欲退避重整,却又得应付第三拳。

    第三拳,以间发之差闪开,季行云这才发现就这三拳已经让他落入完全挨打的局面。

    再来季行云不知自己能否躲过,但这第四拳已经来了。

    无奈,退不得、闪不开,季行云只有前进,放手与他相搏,看谁快、看谁能先把对手击垮,这是最危险的打法,一击之下并不一定能把对手击倒,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互击,就看谁挨得住、在强击之下还能逼出更强的攻击。

    季行云不喜欢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可惜他已经没其他退路,他只希望亲王不会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只要亲王肯退,就还有转机。

    可惜亲王没有退避,他信心十足,在他眼中季行云不过是末路穷鼠妄想噬猫。

    百般危急之中,季行云发挥出潜力,双足弹蹬,运以回劲,瞬间七道回劲于脚底爆开,化为强大的推进力,同时力转于身再化于肩行于臂,最终配合这七道回劲打出了七重回劲。

    季行云虽辅以回劲加速,但是起初就处于守势,出掌还是慢了半分,使出浑身解数也难快过亲王,最多就是拚得均势。

    季行云暗暗期待亲王能看出他这一拳的威能而有所退让,让两人错开再重整攻防。

    亲王看出季行云的虚实,可他没退让,只是让身体微微顿错。

    只是小小的顿错,让他完美的动作在瞬间有了瑕疵,为了修正这小小的瑕疪使他的动作停顿,不及眨眼之时的停顿造成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差,让季行云的回劲掌先行打中。

    掌击中,季行云没有丝毫的喜愉之色,因为爆发气块与掌击的时间有了差距,就是那短短的时间差让回劲先冲掌而出打在亲王身上,但并没有配合季行云的手掌,七道回劲气块打出之后也不过是飞得较快的微弱气劲。

    没能配合掌击回劲,气块是没有威力的,失去回劲气块的掌击也只是平常的掌击,这样的攻击打在亲王身上哪有什么威力。

    打中却无效,季行云只能咬紧牙关希望自己的身体能承受亲王的一拳或者,有奇迹出现。

    亲王的拳是何等威力,他要击杀季行云,就是这么一拳。只要打中,断无活命之理。

    可是那拳却没中。

    偏了。

    是奇迹?

    当然不是。

    是亲王骤然转性,不取人命——不可能。

    是亲王轻忽失手,错手而过——不可能。

    季行云知道是什么,但也不知是什么。

    有人暗中出手,但不知何人。

    知有助力,却不知那是何等神力。

    那应当是流气诀?可是流气诀岂有这种威力,若是流气诀施用之人岂非尽用天地之力。只觉清风吹至,强大的力量就带动亲王之拳,以糅合无形之力将拳带开。若有若无的力量同时压迫亲王,让他无法变招出招,而压制他的力量,竟只是蕴含身旁大气大地间的种种杂气。

    这些力量平时虽不见威力,但齐聚而动却又无人能敌。

    更叫季行云惊讶的是,这力道竟然还把亲王给推开了!

    将他往后送去!

    让他飞弹而出!

    原本围绕四周的预备士见亲王中掌之后飞弹而来,纷纷退避。在众人眼中亲王是被季行云一掌打飞,他们深知季行云实力非常,不敢阻挡就让亲王退出包围。

    亲王飞弹而出,后翻两圈并未如同众人预料一般颓然而倒,反倒纵身跃走在瞬间就远离众人。

    当预备士感到意外不解,想要追击,人早已远去,留下一对又一对惊讶不已的目光。

    “让他逃了!怎么可以让他逃了!”后羽恨恨地骂出口,她中了亲王一拳,至今体内还翻腾不止!而姚顺的手也骨折了,就这么让主凶逃跑,她第一个气不过。

    “走了也好不然伤亡难料”季行云叹气而言。

    “怎么!他不是被队长打败了吗?”

    季行云暗中苦笑一声,心道:“看起来是这样吗?”

    然后望向上清道子的住屋。

    现场也只有上清道子与他做出相同的动作。

    亲王走后不久,善治城的守城军急忙赶到。为了避免麻烦,上清道子带着季行云与众预备士们到房内闪避,留给斐真与涤心学士等人处理善后。

    带队的武士看到受伏击的竟是九王子,马上派人回城通报并加强城内巡逻,置设盘查站。一面问清案情,一面派出大队人马搜捕余害。

    太宇武士办事即使碰上了王公贵族也不含糊,虽然尊重却不放纵,王子殿下受到礼遇,但没有任何礼貌之外的优待。

    花了许多时间,斐真、涤心学士与九王子才上楼与上清道子会面。

    年纪尚幼的王子遇到这种事脸色虽是不佳,不过行为举止依然得宜,吓着了,依然镇定。

    当他们上来时,季行云正好帮姚顺与后羽疗伤完毕。

    姚顺伤在骨胳,治疗时间不短,不过并无大碍。后羽伤在内腑比较麻烦,有好一段时间不宜动武。

    碰上了场暗杀行动,莫名其妙地被卷进去,然后又倒楣地受了伤,后羽脸色甚是难看,发现斐真等人走入二楼的大厅房,劈头就问道“那个什么亲王的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小鬼又是怎么回事?”

    雷珍也被弩箭射伤,心中也是有气,接着说道:“八成是这个小鬼的老爹做了什么坏事,才惹人厌吧!”

    这两位女士的话让入门的三人脸上大不光采。

    涤心学士先是严厉地应道:“请放尊重点!在九王子殿下面前不得放肆。”

    “九王子殿下?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我怎么看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很了不起是吧?要不是有我们出手,现在已经是前王子殿下。原来太宇对救命之恩是用这种高傲的态度来回应的。”雷珍不甘示弱地应了回去。

    “你无礼者!还敢放肆。”

    “怎么?那好,不高兴的话本姑娘就陪你运动运动!”

    季行云皱起了眉头,说道:“雷珍,就少说两句吧。”

    上清道子也不高兴地说:“我这里可不是吵架的地方,要闹就给我滚出去!”

    “哼!”两个生气的女士同时转过头冷哼一声。

    “老师,您没事吧?”这时王子说话了。

    涤心应道:“放心,我没事的。”

    “可是”受了亲王猛击哪能没事,涤心脸色苍白,逞强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我帮你看看吧”季行云叹了口气,就走过去。

    他这个行为却引起所有预备士的瞪视。所有预备士都目不转睛地看,监视季行云对待涤心学士的一举一动,其中几位更是含恨地看着涤心学士。

    季行云连下数针,涤心学士脸色渐渐转好,王子一颗忧虑的表情才渐渐平复。

    “道师,要击杀我的那个人是父亲的兄长吗?”

    王子终于提出这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斐真与涤心急忙对上清道子使眼色,望他斟酌回答不要给王子的心灵留下难受的答案。

    哪知上清道子却道:“没错,他就是东御王的兄长。也是你的伯父。”

    “那他为什么想杀我?而且我以前也没见过他”

    “还不是怪你父亲!陷人于罪,将他踢出王座之外,还让你伯伯的妻子、孩子全部丧命,详细的情形方外之人也不很清楚。你要想知道就问两位老师,或着直接去问你父亲。”

    “斐真老师”

    “殿下臣不甚清楚”斐真为难地应着。

    “涤心老师”

    “这事情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能够道尽,容臣日后再向殿下解说清楚。”涤心学士也很为难,就算她想说,也不会在众多外人面前说。

    上清道子这时却道:“哪儿水清哪儿没鱼,就是太宇的王家也有卑劣的秘闻,反正大陆上各国都一样,还扯什么道子给王子当老师好保证王子的品德?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事情。

    “我说殿下,道子的学问你想学就学,不想学也无妨。要武功,斐真能教你的也不会比道子差,经国治世的大道理涤心可比道子强多了,道子能给你不过是一些对你争夺王位没帮助的清玄之理。想继承父亲入主御王之位,甚至坐上王座就别跟道子学东西。”

    斐真急着说道:“道师,何出此言!”

    “急什么急,我只是要把事情说清楚,武功、学问道子一概不管,要他有心就跟着清修,没有,就步凡尘、争王座,道子可不会管他,只要别干些祸国殃民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涤心学士亦道:“道师,您这不是要抛下殿下!”

    上清道子怒道:“什么抛不抛下的!你们给我添的尘事还不够多吗?还是非得要我放弃这师传的居所?世界这么大,要找个清修之地可不难。”

    后羽冷冷说道:“这也奇怪,既然那个东御王陷人于罪,犯下杀兄恶行怎么还有资格竞争王座?太宇果然是个王朝,当王子的犯罪倒是不用接受惩治。”

    这话伤人,季行云原本想加以斥戒,不过听完她的话反而应道:“是啊!怎么能这样?那位亲王虽不该率众伤人,可是说起前因,也是情有可原。”

    斐真与涤心两人被说得面上无光,低头不语。

    上清道子叹道:“无善,何恶,所以争。宫廷的事情可不能用寻常的道理来说,当年亲王有德,东御王有才,两人同争王座,亲王之才不足治国,他若当上尊王倒也还好,若失之交臂成了四御王之一,才是太宇全民之祸。东御王施计陷了亲王,最后也让他失去部分的人心,王座当然就被第三者得去,这也好,有治世之能的人当上东御王不也正好。他虽然陷人于罪,可也失去追求的目标。最后是坐上御王之位,那却是事务沉重、日理万机的职位。几年下来倒把他变成累劳的老头子,说是报应罪也不为过。”

    雷珍不满地说道:“这算什哪门子的报应?”

    “不然呢?小妮子,你是要东御王现在就算入狱受罪,那又有何用处,只会增加更多的混乱,让黎民百姓受到波及。”

    季行云想了想,叹道:“好复杂”

    “所以道子才不想涉入其中啊”上清道子怨了一声,又瞪了一眼季行云。叹了口气,想到这年轻人竟然能让楼上的高人暗中出手相助,对他再有什么不满也得压下,既不解又是无奈叹气不已。

    王子暗杀事件因为有上清道子的存在,也让众多预备士省去了被善治城的城防武士提讯的麻烦,也免去造成两国磨擦的可能。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是东御王不愿追究,毕竟主事者是自己的兄长,追究起来最后他脸上也不光采,也就让这案件以寻常斗凶案侦办。

    不论如何,太宇官方打算如何处理都不重要了,因为法天使团将要离去,人走后就事不关己,当然除了留下来的季行云是个例外。

    季行云送着队伍离开。半年多前是别人送他,现在换他送使团离开,一样是分别心情却截然不同。

    心里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后羽,不过与她别离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与大部分的预备士相处愉快,但也还是有部分的预备士对他相当不满,尤其是脱队之事更引起不少人对他冷眼相待。季行云倒是处之泰然,反正他也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对他看法的人,只是被人当面冷眼对待依然不舒服,等到离别之时他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看着车队离去后,季行云才返身要回城寻找住所。

    由于一连串的事件,让季行云没有花时间寻找落脚之处,暂住旅馆很快就会把他的积蓄掏空,所以便开始在城内四处游荡,寻找宿屋。

    另一方面,魁马拉的大车厢中,穹紫环悠闲地喝着茶,看着窗外。

    “好可惜,就要走向回程了,那好玩的小云也离开了”

    空还生看了看这个鬼灵精,拿她没办法地说道:“你是在可惜这个吗?不是觉得没从秋姨那挖出许多秘辛而感到可惜吗?”

    穹紫环的那对眸子转了起来,嗤嗤地笑道:“原来空老师小时候也是个顽皮鬼,真令人意想不到。”

    “每个人都有童年的。”

    “是啊,宇变也不例外。”

    空还生眨了眨眼,似乎由穹紫环身上看到了许多坏点子。这小丫头由秋觉身上挖来的许多精采故事,回到园里宇变可又有得受了,想到这里空还生不免为他的友人默哀致歉。

    “对了,怎么不见那两个啰唆的人?”

    “你是指蓝千与仙缘吗?”

    “对啊?他们怎么不见了。”

    一旁的侍者应道:“两位武风士去打理季队长留下的空缺,他们似乎不放心将事情都交给预备士们全权负责。”

    “是这样吗?”

    空还生却皱起了眉头,悄声说道:“那两人怎么又跑回善治城了?”

    穹紫环传音答道:“喔我知道了。一定会去找小云了。哼,吃点苦头也好”“吃苦头吗?你希望是那两人还是小云”

    穹紫环无所谓地应道:“都可以,反正都是该罚的人。”

    “都是该罚的人吗”

    善治城的宽广实在是大陆上极为少见的一个都城。也许是太宇的人口原本就不密集,而来往的商旅会驻足的地方也是有限,可是季行云走着走着也就走到一大片完全未开发的林地之前,这就有点夸张了。

    季行云想道,不知是太宇人这么爱护古木林,还是土广人稀根本不想多花劳力砍树开发?

    不过在城市中能有这种地方也是新鲜,季行云原本想要走了进去,可是却顿了一下改往旁边的空地上走去。

    走到空地中间,季行云转过身,朗声说道:“两位,出来吧!要交手请说一声,何必如此麻烦?”

    蓝千与仙缘两人同时现身。蓝千走在前头,略微不屑地说道:“你倒很有自信。”

    季行云轻松地说:“也没什么,不过是打场架,最后还能跟两位交手也是一大快事。”

    “仙缘,让我来,你在一旁看着即可。”

    “小心点,他的信心不寻常”

    仙缘感到相当意外,甚至认为季行云已经做了某些准备才会如此轻松。不过四下观察却又不见任何异状,只得小心地看着,一方面随时准备支援蓝千,另一方面也预防季行云逃跑。

    两位武风士意在杀人,季行云却只当两人战意高昂,这种把握最后的机会,放手一战切磋武艺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季行云只当他们两人就与长青回颜一般,想要好好比试一场。两种不同的心态下,战斗一触即发。

    蓝千出手毫不留情,一出手就是绝招,家传武学配合法印蓝影真气如激流般打出,像是滔滔江水疾涌而出。

    仙缘一看脸色微变,马上改变方位,她的样子像是极不愿意沾惹上蓝千放出的真气。

    季行云真气探出,也不觉那略带蓝色荧光的真气有何特别,也似不具有杀伤力的样子,可看蓝千认真的样子也不敢怠慢,运起闪烈指就准备点向蓝千。

    纵身飞掠,谨慎其事地避开如江水流动般的蓝影,季行云闪烈指直点蓝千面门。蓝千冷笑一声,低身滚入自己放出的荧蓝真气流之中。双手分拨,真气化为两道又流了回去,左右包围起季行云。

    见这真气古怪,季行云再度跃起,残月斩连发破空之气,打入荧蓝的气流之时还真的如入江流,只是划出了一个小缝马上又被两旁真气填入而消失不见。

    这时季行云的落脚处已成一荧蓝真气涡流,等着他的落下。

    掌劲连发,如陨石群急坠,数道掌劲打入,如入泥沼然后爆开。地面的蓝荧气涡被开了洞,季行云也有落脚处,可那蓝千却笑了。

    就在落地的同时,蓝千再度催动法仙蓝影操控着真气,围着季行云的真气突然高扬,像是海潚般向他冲来!

    高起急旋的真气由四面八方而来,想要跃出却来不及了,季行云就被蓝荧色的真气缠上。

    这一缠上,也没觉得不对。这种真气流动起来像水流,待在其中也像处于水中,行动受到了不少的阻力,当季行云觉得奇怪蓝千费了这么大的劲不会只为让他行动受阻,力道、速度都受到压制吧?

    这时蓝千也退出蓝影放出的真气流外,另一个法印化影打出一道光球没入不停围着季行云流动的蓝荧气流之中。变异横生!蓝荧气流不再只是粘人、阻人行动的真气,而是不停侵蚀生命力的真气,处在其中的季行云大吃一惊,马上运出真气阻挡,但是真气一出就被侵蚀而消失!

    一下子季行云被没顶消失在真气流之中。

    看着季行云在气流中挣扎,蓝千冷笑道:“你就好好亨受这个为你特制的活地狱吧!”

    蓝千得意的笑着。

    空地上的蓝荧真气像海潮般不停翻动,好像在显示里头辛苦挣扎的痛苦。

    “好像不对劲?”仙缘在空地的另一头隔着真气的激流与蓝千遥对着传音。

    “哈,放心,不消数刻就可以见到一个气力干竭的活尸。”蓝千得意地回应。

    就在此时,那发散蓝色异光的真气流竟然涨大了!

    “这”蓝千这才觉得意外。

    轰声巨响!

    蓝影加上化影的侵蚀魔气爆开了!点点纷飞,四散开来!

    蓝千与仙缘两人吓得四处闪躲,深怕沾惹上一丝丝的真气。同时季行云的身影由中直窜高飞,跃上了数影才飘然落地。

    脸上苇道:“怎用如此阴邪的功法!”

    脱困的季行云非但没有在法印蓝影与化影的交互作用下而疲惫无力,反倒是真气充盈,甚至充盈到内息装不下而不停散出。

    季行云沉稳地步向蓝千,后者被他强大的气势给逼得退了一步又一步。

    蓝千在施展法印蓝影之后,体内的真气已花费过半,原本功力比季行云还强的他现在却显得相当无力,加上脱困的威势与沉声责问,蓝千慌了。

    明明就是必胜的招式,竟然遭到破解,信心的丧失让他空有一身武艺却施展不出,只觉得眼前的季行云有如鬼魅般可怕。

    仙缘见情势不妙,那季行云似乎只当这是寻常的比试,心念转动,便有了计较。

    身影飘然就移到季行云前方,挡了他的路,同时笑意满脸的称赞:“季队长果然好功夫。蓝千这一招使出,还没人在中招之后能脱身的,不过此招耗力,招式尽展之后,蓝千也没剩什么力气,接下来换我来试试你的高招。”

    “那招是什么?好可怕的功夫,差点要了我命。”

    听到季行云的语气中还有些不满,仙缘再道:“那是法印蓝影与化影的运用,试想季队长武艺绝伦,一般的武功招式岂能见效,你这不是没事吗?况且那招不过会使人耗尽真力,在比试中正是最合适的武艺。”

    “原来如此”

    季行云闻言释怀而笑,仙缘的话没骗人,只是她没提到那招式会把人的力气耗尽至完全枯竭,达到吃饭喝水都得靠人服侍,如同全残般的地步。

    “季队长破招之后不见真力消耗,想来也无需休息。为避免时间拖延,误了使团,就让我占个便宜,轮番上阵了。”

    季行云应道:“无妨。”

    “好气魄!看打!”

    轻喝一声,仙缘步如舞姿如云,似轻移如疾行,身法奥妙,将迷仙步发挥得淋漓尽致。同时法印幻风更叫她的身形扑朔迷离,无从掌握。

    “好!”见这身法巧妙,季行云喜喝一声,原本对两位武风士的疑虑,在感受打斗的乐趣、发现美妙武功招式之中,烟消云散,同时身形竟跟上了仙缘。

    两人身姿美妙,在空地上飘移巧动互不相让,互相出招却又未曾使尽招式。一掌一式快速变招,没等招式使齐对方就使出应对之法,随即变招。两人出招精妙,连番变招,虽比邻而动却未曾真正交手。好比两位仙侣相伴而舞,美不胜收。

    蓝千依凭奇招快速了断,而仙缘则尽出奇巧,美妙中带着惊险,华丽中暗藏杀机。

    对招数百,仙缘深觉可惜,如此人才竟然不能留下却需除之,同时也深觉如此年纪有此修为,假以时日待他羽翼丰齐,可就不是两三名武风士能对付之人,所以虽然可惜,还是趁他尚未长成之前尽早拔除。

    心意一定,仙缘再运起法印韦陀,速度瞬间提升。

    人影分化,空地上竟是人影幢幢,不知谁真谁伪。季行云即刻嘻笑一声,运足真力,速度亦是渐渐提升,没多久竟然又渐渐与仙缘比邻而行。

    这时仙缘灵拳巧动,击向季行云面门。

    他头略偏,指尖轻动,亦指向仙缘眉心。

    原本依照前例,仙缘早该变招应对,可她却化拳弹指,手弹动由掌心中散出白茫粉雾!

    不防之下,季行云吸入了粉雾。

    “这是!”察觉不对,闭气之时却为时已晚。

    季行云身形止住,体察状况,却是身受迷葯。疑惑、不解由心中升起。

    仙缘施计得手,身形未止,白色粉雾再行洒出,空地上马上布满迷葯。

    “仙缘!你还有武风士的风骨吗?在武议团内的竞武中居然使用迷葯!”季行云大喊斥责。

    仙缘却道:“我们可没说这是武议士间的切磋。”

    “什么!”最讨厌在正大光明的比试中耍暗招的季行云气极了,他没想到堂堂的武风士竟然会用这种黑暗杀手的伎俩,更没想到两位武风士并非为了最后的武艺交流机会而来。

    仙缘叹道:“其实我也不想用这种手法,谁叫你的武功超出预料,为了确保能取你小命只得出此下策,要怪就怪你硬是叛离法天。”

    “我何时叛离法天了?况且我本来就不是法天人,岂有背叛之说!”

    蓝千这时惊魂已定,恶狠狠的说:“那就是法天有眼无珠,养虎为患了,不趁早将害人的猛虎除去,何保我法天安定!”

    仙缘叹道:“你也是个人才,可惜就不能为我法天所用。该说的也说了,葯性也走得差不多了,该让你做个明白鬼了。”

    “哼,让我来!”

    蓝千说完就运气余下真力,奋力出击!

    重拳打出!

    碰!

    一拳打在季行云胸膛。

    一击命中的蓝千却是血色尽失。

    被打中的人还是站得直挺稳健。

    “就为了”

    “什么!?”

    “就为了我没做的事要定我罪,取我命吗!”

    季行云怒喝一声,气劲涌出!胸口不知痛,怒眉如剑。

    蓝千被气劲弹开,踉跄跌倒。

    这时的季行云气极了,眼瞳发火,似如灼火。

    仙缘见状,退了一步,骇道:“你你还能动这”“是啊,我还能动。你不是要取我小命吗?”

    仙缘突然想起在百济之时,季行云被穹紫环强灌散魂草液却还能行动自如,比起散魂草,自己用的迷葯可是小巫见大巫了。那时以为季行云没真的喝了饮料,现在回想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才知道迷葯对他无效,可是晚了。

    “喝!”

    娇斥一声,仙缘飞身向前,运足真力作出最后一搏!

    这一击快如流星,可是季行云却心如止水,身形偏转就让仙缘打空。同时在她由自己身前通过之时脚向上抽起,如刀斧般的利腿就踢中仙缘腹部。

    人向上飞起数影坠地,挣扎、无力

    “你!”

    浓厚的恐惧感降临在蓝千身上,可是他没有逃跑的打算,不论如何蓝千还是法天的武风士,要他抛下同伴自行逃生,不如杀了他。

    可是被恐惧与无力感掳获的蓝千只能渐行渐退,毫无办法。

    季行云心乱如麻。

    怎么会这样?

    不过是脱队留在太宇,就被当成大逆不道的罪人?

    虽然气极了,却又不知该找谁出气。

    眼前的两位吗?不过是忠爱法天的武风士。

    要杀了他们吗?虽然使团还需要他们,而且也算朋友一场,可是让他们回到法天,日后必有种种麻烦

    季行云叹了口气,最后说道:“你们走吧。”

    “什么?”蓝千的表情变得比看到下红雨还惊讶。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无意为害法天,你们何苦硬是加罪于我。”

    仙缘吐了口血,恶声威胁:“想加恩于我吗?没用的,你如再踏入法天,将是我等必诛之人。”

    季行云不回头地走开,只留下一句无奈的话——

    “那很好,我期待再入法天相遇之日。”

    第七章道门之会

    法天使团离去后,季行云暂借旅社住一宿,整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里总是想着蓝千与仙缘在临行时的所作所为。

    他能明白世上有许许多多不同的人,也就会有各式各样的想法。

    有忠义爱能为国捐躯在所不惜之人,也有贪生怕死只求苟且偷生的人,有追求精神成长探求哲理玄道之辈,也有物质重于一切汲汲营营之辈,有一百种人就会有一百种不同的想法与一百种价值观。

    他明白蓝千与仙缘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法天的利益,但是却无法接受他们竟然以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要取他的性命。

    难道两位堂堂的武风士所拥有的胸襟竟是如此狭小,容不下别人走向任何其他的岔路?一有偏离他们所谓的正途就得加以抹杀吗?

    别说季行云还没作出危害法天利益的事情,就是有,难道这半年来共同旅行都没建立起一丝丝的友情,临走之际还特别出动进行诛杀,并且使用有违武议团风骨的卑鄙伎俩?

    难道为法天排除异己真的有这么重要,可以让他们抛弃武风士的自尊只求达成目的?

    虽然目前身处于太宇,蓝千他们不会再来找麻烦,可是几年后还是会回到法天拜访故友,到时候真的得成为法天的敌人吗?

    季行云想到如果武议团真的把他当成敌人,那法天还怎么待?不是怕有人找上门来,而是碰上南郡那些老朋友、那些曾经给他们添过许多麻烦的朋友,要是遇上了他们这架怎么打?总不能为了自保而下重手。

    碰上预备士到还好,像是雷天、凛凊甚至是大姐头、雷震也被派出来,想要全身而退绝不简单,难不成为了自保真的得对他们下重手?

    苦思一夜,没有解答。

    不知不觉中,清早鸟啼声起,阳光已然照入房内。

    天即明,再赖在床上休息也不合季行云的个性,烦恼无解只好叹了口气就起身盥洗。

    在盥洗的同时,楼下传来阵阵的香气。

    因为昨日的事情让他难以下咽,加上一夜难眠,肚子早已闹起空城计。随着香味的传来让他渐渐把思绪转到早餐上,无形中转移了注意力,心情也才好些。

    匆匆忙忙地洗完脸,收起武议团的衣服,身上穿的是在当地买的衣物,季行云忙跑往楼下,就急着对找老板点餐。

    没过多久,一道又一道香气迷人的餐点就摆到他的眼前。

    烦恼过后,肚子变得特别饥饿,也不顾形象就像大熊一样地大吃特吃。

    “一大早食欲就这么好啊?季兄弟真看不出来,你个子这么小食量倒像是正在发育中的青少年。”

    “呜呜呜呜呜呜呜(是你啊,翔明武士),啊呜”

    塞满东西的嘴巴,一回话却让季行云给噎着了。

    朝翔明看着季行云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嘴巴张得大大的,还像上了陆地的金鱼那样一开一阖,搞不清楚他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

    “呜”

    “你怎么了?是食物中毒了吗?”朝翔明紧张地看着季行云。

    “呜咳、咳咳、咳!”

    很辛苦地运气把食物由咽喉推入胃中,呼吸道一畅通,马上剧烈地咳了起来。

    “你还好吧?”一面轻抚季行云的背,朝翔明一面担心地问着。

    “呼好险,得救了。”

    见到季行云血色渐渐恢复,朝翔明才松了口气。可是没一会他又关心地问道:“季兄弟,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只是噎着了。好险,要是就这么窒息而死,那可成了天大的笑话。”

    “呼原来是噎着了。不过,你的脸色差极了,依我来看这却是劳心过度的症状。奇怪,你不是已经脱离法天的使团,怎么还有事情可以让你操烦?还是说我推荐的这间旅馆不好,让你不得安寝?”

    看到朝翔明一脸内疚的样子,季行云急忙抢道:“没这回事,这里真的是间好旅馆,地方清静,老板又好,而且食物更是好吃,怎么会不习惯,是我自己在想事情才没睡好,你别多虑了。”

    “好吧,你要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朝翔明的好心让季行云想到了白任,出外果真是要靠朋友,尤其是像这样古道热肠的朋友。虽然这两人的个性大不相同,但是却都在他们身上找到相同的味道——真正为朋友着想,关心别人的温暖气味。

    “我的样子真的这么难看吗?”

    “是啊,活像个僵尸。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跟使团的人闹翻了吗?”

    “才才不是!”季行云急着否认道:“虽然大多数的预备士都不希望我留在这里,可是最后依然理性地的与我告别,怎么会闹翻了!”

    不善说谎的季行云,现在的态度分明就是表现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虽然他不算是说谎,但是也没说出全部的事实,至少出问题的不是预备士,而是高出数阶的武风士。

    “是吗”

    “当、当然!”

    朝翔明质疑的能度让他心虚了。

    “唉、你也别撑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哭成那样,还说大话,我说啊,男儿志在四方,你想留在这向道师求道也许是好事,但是也不能不顾及女友的心情。像那样的一位佳人,你不会觉得可惜吗?要是有那样的情人,是我,绝对会抛下一切守在她身边。”

    “女友?情人?”季行云先是楞了下,疑道眠月小姐哪时候跑到这里了?又怎么让他看见她在流泪?

    “你要知道,让女孩子哭泣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一位优秀的武士。”

    “啊!”“怎么了?”

    发现朝翔明误会了,后羽与他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又想到那前两天雷珍把他拉到一旁聊天之后,朝翔明就多次暗示他该珍惜目前所拥有的,得再三考虑才脱离使团留在这磨练。那时季行云还以为朝翔明只是希望他不要作出错误的决定以免事后反悔,原来是雷珍那厮在他耳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没、没什么啦,不过我并不担心与她分离会有任何问题产生。”

    朝翔明摇摇叹道:“你还真有信心,分离两地的恋爱可不只是心的距离。”

    季行云抓抓头发,看样子雷珍他们灌输的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再谈相同的话题只会增加误会,于是话锋一转,便问道:“反正一切随缘,倒是你这么早就来探望小弟,是有什么事吗?”

    “啊!真是的,顾着闲聊把正事都给忘了,快点把东西吃一吃好上路!”

    “要去哪,有什么重要的事?”

    朝翔明兴奋地说道:“当然!道子、散人三年一度的聚会正好给你碰上了,虽然不一定能够参加,可是去了总有机会,要能听听道士们群聚论道、谈道、辩道夕死可以!”

    “有这等事!”

    季行云黯淡的目光中再发出闪耀的光芒,马上发挥秋风扫落叶的能力快速地将桌上的东西入腹,急着催促朝翔明快点上路。

    平常太宇的街道很少会有壅塞的状况出现,不过今天在上清道子的住宅前却是车水马龙人马杂沓。

    当朝翔明领着季行云到来时,光要进入房内就得突破层层重重的人墙,让两人打消上楼拜会道师的念头。

    在路上朝翔明已经为季行云解释过,这个三年一次的道家盛会不但是有道之士们互相印证彼此所学、交换心得的聚会,同时也是鉴定道士门下的道童、修行略有成的学士,以及自修的居士们是否能够成为正式的道子、散人的集会。

    因此对自己有信心的修道人都会聚集到所知的道子、散人之处,希望能有机会参与那个盛会,当然就算自知没有成为道士的能力,也会希望藉由这个机会多接触道门。

    “这些人都是要参加道士集会的人吗?”

    看到这里拥挤得水泄不通、眼见上清道子的住屋几乎被人山人海给淹没的情况,季行云实在很难想象那位不喜欢热闹、讨厌被凡世俗事所打搅的道子会有什么反应。

    “应该说是想要参加的人”

    “想要参加的人?”

    “没错。你以为有道之士的集会是一般人想参加就参加吗?当然得经过适当的筛选,这些人中最后能跟着道师与会的恐怕不到数名,甚至没人能有这个荣幸。”

    “原来如此”

    过没多久,在众人的期待下,上清道子终于露面了,他打开二楼的木窗站到窗边,整个人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与季行云所想的完全不同。

    上清道子目光快速地扫过一圈,看他的几名弟子都已来到,而且个个都是精神抖擞信心十足的样子,让他也期待着今天能有位弟子能继承他的衣钵,好接理这栋道子相传的房舍,省去照顾这栋房子的麻烦工作。

    目光一转同时也看到了斐真武士与涤心学士两人,带着九王子殿下,亦在人群之中,接着又见朝翔明把季行云也带来,心情马上变得不痛快。

    不过他马上又笑了,心道:“来了就来了,反正带着王子,斐真有了负担,恐怕就没能与会了,至于朝翔明与季行云,想来是没有能力参加这次的集会。”

    上清道子一出现,目光所至,群众即刻安静无语,个个诚心仰望。

    “很高兴见到各位居士,三年一度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虽然在下很希望能将大道与诸位分享,但是很遗憾机会却只能给与少数的有缘人,虽然无奈,但是身为道子的我必须小心谨慎地挑选人才,只是在下对各位的认识也是有限,所以这一次在下也不设下任何限制,只要任何人能跟着在下到达会场,就能够参加今年的聚会。”

    话语一出,场下即刻议论纷纷,然而眼尖的人却注意到上清道子已经扬起了真气。

    他骤然飞跳出窗,速度极快地离开房子!

    这时众人才明白上清道子的意思,同时群起而追。

    季行云当然也追了上去,上清道子离开的方向正好与他来到的方向相反,让前方挡了紧密的人墙,眼见即将追丢,身旁的朝翔明骂道:“可恶!跑不快的人却专门喜欢挡路!”

    季行云却是笑道:“路是人自己找出来的!”

    说完,他纯熟地攀跃,登上屋顶,毫无阻碍地直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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